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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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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嘛。”锦年顺口接下,可是想一想……她迟疑着抬头,“叔叔,你这是在夸我吗?”
    安瑞轻咳一声,“当然。”
    锦年迟钝的低下脑袋,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她的安静让他有些不安。最主要是心虚,从而忐忑也就在所难免。
    从她今天初初见着自己就是那副矫情的小样子,加之之后一系列的失态反应。他心里就合计着,她估计还在为早上那场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耍小脾气。锦年向来是心思浅,演技拙劣的,半点藏不住事,这便是所谓喜怒形于色。同她相处多年的他如何能够不明白。
    此刻,因为脸颊被长长密密的发遮盖,她又微垂着脑袋。在安瑞这个角度,并不能完全看清她的表情,只见她半晌无言,亦是无甚动作。想法很自然的便往这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岔了去。
    好在,他总算有所准备。
    不过他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纵容她的无理取闹。
    趁着她低头思考人生的空档,安瑞微一侧身,从后座拿过来一个纸袋,丢给她,“拿去,不准再闹脾气。”
    这是什么?
    锦年愣住。满心疑惑的缓缓打开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脑袋探进去……
    “草莓夏洛克!”
    俩眼顿时放光,看见自己最爱的食物,所有负面情绪顿时一扫而空。然后,她又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唇畔笑容变得有些微妙了,
    “这……又是什么啊?”她好奇的问道。
    他头都没有回,淡声道,“这是扶桑。你不是要花么,送你一束,怎么不喜欢?”
    “扶桑?”她好奇的看了那花好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满意,小声嘟哝了句,“我想要的明明是玫瑰。”
    安瑞偏过头看她,“你说什么?”
    锦年,“没,没有。”想了下,不甘心的还是补充了一句,满怀希冀,“这个,有什么意义么?”
    安瑞摇摇头,“没什么意义,我是觉得小孩子配小红花挺搭的。”
    锦年:“……”
    果然还是被当成幼儿园小朋友对待了。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这种感觉。
    锦年沮丧的垂下脑袋,虽然还是得偿所愿,可是,可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第26章 chapter26傲娇
    很多年之后,那时,万事万物皆已尘埃落定,千帆过尽再难回首。而曾经炽热青涩的岁月呵,也尽如枯木,朽了,霉了。
    昔日不可追。
    便是在那样一段枯寂时光里,不知是哪一日,*过后,梦醒时分。她看着床头供养的扶桑花怔怔出神……
    “hey。”她自身后环住他的肩,唇瓣在他耳畔处熨帖,缠绵,“当年送我这个,真的就是为了送朵小红花鼓励一下?”
    她知道他醒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肯出声。
    “即使到了现在……还是不肯告诉我么?”强作孩童般任性天真的娇嗔,可言辞声调,早已是难以掩饰的沧桑,“你真吝啬。”
    他终于有所反应,轻轻一声叹息,披衣起身,点亮床头一盏微光。
    “不是。”他摇头。
    抬手,极为小心的拨弄那朵娇艳的花朵,花瓣掰开来,内里的瑰丽景致顷刻间泄露……
    扶桑花的外表热情美艳,却有一个独特的花心,这是由多数小蕊连结起来,细细绵绵,只是大蕊包在外面,轻易不得见,其实内里结构相当细致,就如同热情外表下……纤细的,不可言喻之心。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锦年。”他拥住她,极为克制的轻吻,“你就像是扶桑。”
    她沉沦在他的温存下难以自拔,轻喘调笑,“你终于开始发现我的魅力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嗯”了声,只是片刻,却又话锋一转,“只是扶桑,是应该盛开在太阳底下的……”
    “你不要说了。”她突然推开他,固执的将被子高高蒙过头,闷闷的声响传出,“我想睡了。”
    “锦年。”他用极温柔的语气唤她,却残忍又强硬地拉下她的防御,“你知道的,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分手?”
    ……
    “不和我置气了吧?”
    锦年正在郁闷中,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有些茫然的顺口接道,“什么?”
    “今早的事情算我态度不好。”他说,“但现在这该你的我也一份不差的补上了,可不准再记仇了,嗯?”
    锦年愣了一下,缓缓低下脑袋,半天没有再出声。
    以为她因为一束花而生气,他就干脆再另外送她一束,甚至大方的再附赠一块草莓小蛋糕以示安慰友好。真当她还是八岁大的小朋友吗?
    可是他以这般形式态度宠着她,像是宠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也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越是这般想着,不觉连口中美味也有些酸涩。
    他为什么丝毫不在意,她为何会生气?
    安瑞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免疑惑的回过头,非但没有看见她满心欢喜的模样,反而撞见一张皱的苦不拉几的小脸。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不好吃?”
    锦年摇头。
    他目光扫过被她随意放在一边的扶桑,又问,“花不喜欢?”
    锦年依旧摇头,小声,“有点累了,不太舒服。”
    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迟疑着再度开口,“那你先休息下,回医院先洗个澡,让叶臻帮你看看。”她依旧没有回应,安瑞决定暂时不再深究,说完,准备专心开车早点抵达目的地。
    锦年轻垂着头,良久才声音闷闷的小声,“我还是不可以知道,那束花是送给谁了,对吗?”
    这孩子今天究竟是哪根筋没捋直,她为什么非得咬着这个问题不放?
    安瑞的笑在脸上轻轻僵住,而后他索性尽数收了起来,变得严肃,“是,你还是不可以。”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锦年忽然抬起头,“拜托你告诉我好不好,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可以。”他这回答的出乎意料的爽快,可在她满面愕然掺杂着惊喜中又慢慢补充,“那也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锦年咬咬唇瓣,慢慢转过头,最终没有回答,“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安瑞拿过车座上搭着的薄毯给她覆上,亦是不再言语。
    事态陷入僵局,原本好好的一车温馨气氛渐渐稀薄。
    从学校到医院的路程不短,她拙劣的演技骗不过他,分明没有睡着,却一直固执的别着脸,不看他,更不同他说话。甚至再往后,用晚餐时,她干脆背对着他。连一个说和的契机都不给。
    安瑞很恼火,安瑞很郁闷。
    他何时这样低三下四的哄过谁?而她……这回是青春期叛逆还是怎么的?换作从前,何时同他这么拽过?小熊孩子这是想造反么?
    几次想要拉下脸上前询问情况,可是想一想下午自己已经发过誓那是最后一次纵容她了。不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又有些迟疑。
    这一迟疑,便耽搁到了夜深人静。
    他迷迷糊糊翻了几个身,却依旧没有睡意,听着隔壁床的吱呀作响,估计也是一样。心底那份别扭劲儿有点松弛,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她一个台阶下,这时,他听见一声啜泣……
    脑袋有些发懵。怎么着,至于么?她这还哭上了?
    好痛……
    锦年蜷缩在被褥间,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有冷汗不断渗出,逐渐浸湿了她的睡衣。小腹一阵阵冰冷的绞痛,沉沉的下坠感,愈来愈重,她痛的几乎死去活来……
    真是糟糕,亲戚造访。
    她原本就有点痛经的毛病,这一下午,又是被泼凉水,又是吃了好一大块儿冰凉的夏洛克,晚餐干脆只吃了份蔬果沙拉,不作不死,这次简直是要命了。
    意识渐渐迷离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阵凉风袭来,是被子被掀开的感觉,接着感到颊边湿发被拂去……
    “锦年?!”
    一声低低的惊呼。
    她本能的觉得大窘,想要抗拒,慌乱一片,慌忙将被子又拉上,“呜,你走开,不要看我……”
    可忍受不住的,眼泪断了线般流淌,呜,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哭的这么难看,下午揍人那么没有形象的事情都做了,怎么现在还……可是真的好痛啊。
    “呜……”她缩成一团,几乎在打滚了,“好疼。”
    “怎么了?”安瑞听不清她在嘀咕什么,只看着被子下那一团似乎抖的很厉害,不由分说便将她拖了出来,可接下来又是完全手足无措,“你这是……阑尾炎?不对,你不是已经割了一阑尾了么?”
    锦年好想一头撞死,“不,不是……”
    “那是下午受了伤?”他又问。
    “切。”即使疼成了这样,锦年还是虚弱发出一句轻嗤,甚至还来了点精神,“小瞧我,我可是六岁就开始……”可还没说完这句话,又没来由觉得有点沮丧,她嘟哝着,“啊嘶,真不知道calvin叔叔在想些什么。小唯一直和她爸爸学设计,现在什么漂亮裙子都会做,纫玉跟着叶姨怎么说也能煮上一锅好菜,我就非得去学什么……空手道!明明是女孩子来着,哎哟。”
    最后一声呻/吟,还是尴尬的暴露了她目前的窘境。
    “行了少说废话。”他打断她,一头雾水的干着急,“今晚还不是叶臻值班,我得去……”
    “啊不要,千万不要。”她苍白的小脸急得出现两片酡红,要是叶姨就算了,换做其他人……还给他这样满世界嚷嚷,太丢脸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安瑞快给她逼疯了,“你倒是说明白了啊。”
    “我……那里痛。”看见他一副搞不懂怎么回事绝对不会善罢罢休的表情,锦年真的特别想抄起旁边的电水壶砸他脑袋上,明明平时什么事情想瞒他都瞒不住,怎么现在迟钝成这个样子,她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可脱口而出的却还是软软怯怯的语调,“就是……女孩子都会有的那几天,痛一天就会好的。”
    “喔。”安瑞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去,硬是扯出一抹笑,怎么看怎么尴尬,“这样……”
    锦年转过脸去,沉默。
    他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小手,“那,我去倒杯水?”
    她松开手,重新缩了回去,刚刚痛成那样也咬牙坚持的泪水,在这一瞬间一下子尽数落了出来,满面濡湿……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下定决心的再也不要他管,可出了一点点问题,她却没了一点办法,那样软弱,没有一点自主能力,她是那样依赖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些看轻自己了。不行,她这次一定要坚定立场。
    “先喝点热水。止痛药就别吃了,不好。”他很熟练的将她安置好,小心翼翼的将水喂到她唇边,关切的提醒,“乖,小心烫。”
    热热的触感一点点流入四肢百骸,小腹中那股冰凉的症结似乎好了些,虽然还是痛,却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她一边喝水,一边抵御眼眶中铺天盖地的湿意。
    她才不要哭呢,她才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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