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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不到Offer,还故意装出为我考虑的样子,我才不稀罕。”
他被噎了一下,拿笔毫不客气地敲我的头:“知道你不稀罕。你这道题还要不要做了?”
一提到做题,我就蔫了,长叹一声,换了一副讨好的表情:“要做要做,麻烦何老师继续帮我指点迷津。”
除夕夜的晚上,我跟爸妈照例在爷爷奶奶家吃的年夜饭,回到家已经八点多钟,我爸妈很默契地一人搂着一个抱枕,蜷在沙发上看春晚。我却因为近些天高强度地做题目而心累不已,洗漱完以后,早早回了卧室。
我从书架上抽出前几天托何亚君帮我买回来的最新一期《男生女生》,看到夹在其中的那片枯萎暗黄的银杏叶时,心里微微一痛。
江铭,江铭。
这个名字在过去的半年仍然充斥于我的生活当中,无处不在。我跟他一起吃过饭,一起走过路,一起讨论过题目,一起聊过天,这些片段回想起来,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尘,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也许是因为我跟他的所有“一起”中还有好几个人存在,所以便少了很多能让我铭记于心的瞬间。其他人浮动在空气里的呼吸声、回响在耳畔的笑闹声、我故意表现出的冷漠和热情,反而成了记忆的主角。
我的暗恋变得微不足道,跻身于不见光的角落,暗自窥伺那些流淌在日光下的一瞥一笑。从这种意义上说,我跟某些觊觎着别人丈夫的小三并没有本质区别,因为我喜欢的他,是别人的男孩,即使我并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去介入、去破坏、去抢,我心里对他的惦念依然是不光彩的。
撞见何叔叔出轨之后,我越发讨厌这种罪恶感,可我无能为力。我安慰自己,很快大家就会分道扬镳,到时候一切都会自动结束。
我把杂志放回书架,爬上床,拿被子裹紧自己,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手机在书桌上频繁响起。
起床一看,手机里躺着好几条同学和表哥表姐们发来的祝福短信,基本上都是群发的,但我还是一条一条认真地回复。回左涵的时候,我原封不动地把某个表哥发给我的转给他,顺便也给江铭转了一条。
回复完所有人,我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刘老师:“刘老师,祝您春节快乐,身体健康。”
刘老师很快回复了我:“谢谢,也祝你春节快乐。”
我略微松了口气,笑了。刚准备躺回床上,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
我迟疑地按下接听键:“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江铭。”对方的声音淡淡的,近在耳畔。
我的心很没出息地抖了一下,不敢相信竟然在除夕夜接到他主动打来的电话。我吞了口口水,问:“有什么事吗?”
“我看到你发给我的短信了,不过我的手机这两天出了点问题,短信发不出去,就用家里的座机给你打个电话,”他认真地解释,声音通过电流一下一下敲击我的耳膜,让我有血液直冲大脑的感觉,“谢谢你,白晴,祝你春节快乐,明年考上心仪的大学。”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他倒也没多等,轻声说:“那我先挂电话了,现在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也得给左涵他们回个电话,免得他们以为我故意不理人。”
我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接电话之前那一点难得的喜悦彻底被冲散。这通电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他只是出于礼貌才打给我,我只是他众多需要被以礼相待的朋友之一。
我没看错,他始终是个温暖的人。能被他当作朋友,能受到他真诚地对待,已经是一种幸运。至少我跟他永远都不会对对方产生厌恶、反感和恨,在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能跟他这样相互问候。我不能奢望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二十多天的寒假转瞬即逝。何亚君在开学的第三周如愿收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Offer,随后他要去美国留学的事情不胫而走,整个年级的人都知道了。
大部分人的评价包含了羡慕和崇拜,比如“何亚君真厉害”、“没想到他这么牛”,少数几个人却嗤之以鼻,认为他“不过是仗着家里有钱才能出国读书”。乔若的反应是最特别的一个,她在某个阴雨绵绵的早上叫住我,问我:“何亚君真的要出国读大学?”
我点点头,她惨淡地笑,什么都没说,拖着脚步走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到了她在那一刻的绝望,甚至比她知晓她姐姐破坏何亚君父母婚姻时的绝望还要深。
我能理解她。很多时候,遥远的距离比近距离的漠视更让人心灰意冷,她的世界跟大多数人一样,只有麻十市这一小块地方。美国于她而言,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她几乎不可能到达的世界。她看不到他们的未来。
暗恋本来就是一种看不到未来的情感,只是当这种看不到变成活生生的无法逾越的地理距离时,便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那个人。至少对当时的我们来说,这种失去是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