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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
顾夕滞了下。手握在先生手里,全不似记忆中那样温暖。冰冷冰冷的。
“先生……”他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点点头,“我先不给您输内力了,您饿吗?吃了东西,咱们继续。”
祁峰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只几天功夫,瘦了一大圈,眼睛变得又大又圆,亮得让人心惊。那是散功的前奏,顾夕一已之力,耗了三天三夜,即使万山在此,五天后,也逃不过筋脉寸断的结局。
“夕儿。”祁峰看着顾夕的眼睛,那样清澈,如一泓深潭,却也染上了愁绪。他不豫让这汪清泉因他而点染上墨迹,祁峰挑起唇角,露出个和暖笑意,“你初运功时,心里便对我起了疑。为何还要拼了性命去救我?”
顾夕垂着眼帘,半晌,“是啊,你内功路数全不是宗山的,先生与你的体质,也大相径庭,以我对先生的熟知,便知你不是他。”
他抬目,盯着祁峰渐湿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是谁,却猜得出,你定是先生身边顶重要的人,先生信你如此,让你顶他姓名,辅佐公主殿下,替他照顾顾氏一门。我若不能救下你,他日无法向先生交待。”
祁峰苦涩地垂下长睫,“那也不必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过是散功,我承得起。”顾夕平静。
祁峰凝眉,“夕儿,顾兄长十年育你成才,你便如此自轻?”
顾夕别开目光,半晌不语。
“夕儿……”
顾夕抬手止住他话,“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不能死,如此,我无法再面对先生。”
祁峰长长叹出口气,“好,我出此计,当是死遁,你只需配合,我便可全身退回燕国去。”
顾夕转目惊诧地看着他,“为何要遁去?公主若是知道了,可会善罢干休?这几日我观她情形,只是强弩之末。怕只要你一去,她
立时颓败。”
祁峰目光幽深地看着床顶繁复纹络,“我终日缠绵病榻,对公主大业,毫无助力。只要她还守在病床,她就只是一名妻子。朝堂之大,才是她真正的天地。我不去,她如何振作?”
顾夕不赞同,“你不是公主,怎知她是如何想的?朝堂虽然适合她,但人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总不能和朝政相依相伴一生吧
。”
祁峰哑然失笑,“夕儿教训人还挺凌厉。”
顾夕脸上一红,“不是教训先生……”忽而抬目,“你既不是先生,那是谁?”
祁峰怔了下。
“不能说?”顾夕有些失望,可也不纠结,“不愿意说我就不问,那……我是谁?”
“你?”祁峰又怔了下无言以对。
顾夕看他神情,便知自己也是白问,斜目看他笑道,“我也不只是宗山上一个小徒弟吧,待时机成熟才会告诉我?”
祁峰缓缓点头。与顾夕只相处了这几天,却能感受到,他天性洒脱,行事果断,竟是与顾兄长一个模子套出来的。
顾兄长早料他在公主身边呆不长远,特地把顾夕教出来,长大后送到京城,长伴公主左右。顾兄长人虽不在这里,可心全在她心上一般。只是他更清醒,更冷静,在情爱和自由中,顾兄长选择了后者。
夜。顾夕只身潜入公主别院,在正君房间的梅瓶里,找到那只蓝花的瓷瓶,里面有两丸药粒。
祁峰服下一粒后,药力霸道,当夜又开始呕血。
公主第五天回程,入内探看。
她的正君已近油尽灯枯。面上全无血色,长睫墨黑紧闭,在下眼睑覆上薄薄暗影。
床里,初至公主府时,那个明丽的少年,虚弱侧卧,瘦得形容枯萎,唇角亦带着触目血迹。
已经耗到第五天了,顾夕已经濒临散功边缘。
“铭则。”赵熙轻轻坐在床边,握住正夫的手。竟不似那么冰,甚至还有些暖意。
赵熙眉头微动,眼晴全红了。
祁峰平静睁开眼睛,“阿熙,我……”祁峰用尽力气,也只摆出个唇形。眸子里有痛惜、愧疚,解脱、牵绊……诸多说不清的情绪,汇聚成点点星光,随着一滴滑落枕边的泪,渐渐暗淡。
顾夕于恶梦中惊醒时,看见烛光下公主满脸泪水。他呆了呆,蓦地醒过神来,一跃而起。
重伤五天五夜的人,安然地仰躺在他身边,无声无息。
顾夕几乎伸不出手来探他脉息,只觉剧痛袭遍五脏,他仰天长啸。抬手,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弘剑气直指天际。
第17章 茂林别院(二)
茂林县。
公主正君不幸病故。
从京城至猎场的戒严仍在继续,全县境内,扯起漫天白幔,街市萧条,街景零落。
公主暂居的雅园,一片暗沉之色。自正君逝去,公主就一直守在床边,彻夜不肯离去,也不许人来装殓。无人敢上前来劝,更无人敢在府中举白素。
熬到了第三天,大总管赵忠进了正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