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主峰。魏宬一定也在。
    “你去吧。”
    ……
    关押苏晋渊的囚室外，魏宬一动不动坐在那，不知道坐了多久，像一座被抛弃被无视，风吹雨打也不会躲的石像。
    时陌仟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石像像是千百年没动过一样，僵硬地抬起头，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时陌仟不知道该说什么，抿了抿唇，蹲下来和他平视。
    石像的视线聚焦在她脸上，里面终于有了一点点活人的神采。
    魏宬笑了一下：“仟仟。”
    时陌仟张了张嘴，魏宬却伸出手放在她手臂上，先安抚了她。
    “别担心我。我……他的解释我接受了。我只是，还是没法原谅他。但是他也许也不需要我原谅了。”
    “他需要的。”时陌仟肯定地说，“他关心你是真的。”
    魏宬自嘲地笑了笑：“也许吧。但他不信我。”
    时陌仟倾身上前，轻轻抱住他的头。
    魏宬把脸埋在她肩膀，安安静静。
    时陌仟也安安静静。她记得她还小的时候，在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个温暖的怀抱就来自魏宬。这么多年来，她终于有机会把这份温暖回报给他。她甚至有种罪恶的满足感。
    好一会儿，魏宬在她衣襟上蹭了蹭眼睛，抬起头：“仟仟你进去吧。”
    ……
    苏晋渊的囚室很干净。谪仙端坐在里面，白袍玉冠，清雅出尘，朗如雪松，皎如明月，一如两百年前，殿上初见。
    只除了那一双红色的眼睛。
    不是很多魔族的猩红，而是像宝石一样瑰丽又温柔的浅红。
    浅红的眼睛柔和地弯起。
    “陌仟啊。”
    时陌仟在他对面坐下，眼睛一酸。
    她有一万句质问想对他说，最后却只问出口一句：“为什么？”
    苏晋渊一言未发，先给时陌仟斟了杯茶。
    不是符阵峰的茶，却是苏晋渊泡出的味道。
    能把任何茶都泡出一股竹香的人，怎么会是魔呢？
    时陌仟深深低头，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熟悉的安心的味道，这个人哪怕入了魔，背叛了她和魏宬，居然也没能让她感到陌生。
    魏宬也是这样的感觉吧。魏宬的话，一定很痛恨自己想恨他却恨不起来吧。
    。
    “你问我为什么。”苏晋渊放下茶盏的动作，比起曾经的斯文克制，多了丝细微的潇洒不羁，但依然是优雅从容的。
    “陌仟啊，你是不是以为，像我这样的人，就没有欲望？”
    时陌仟的视线从他修长的手指上移开，扫过他仙人一样缥缈的衣带长发。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谪仙怎么会有欲望呢？
    可是苏晋渊的问话霎时间点醒了她。
    苏晋渊是人，不是仙，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
    她神情复杂地对上谪仙的双眼。
    苏晋渊轻轻笑了。
    “看来你已经懂了。你一直这么聪明。可惜你这么聪明，却是秦师弟的徒弟，不是我的。”
    她懂了。就像修仙界表面越是光鲜亮丽，被隐藏压抑的罪恶就越多。苏晋渊表面越是月朗风清清，内心无法释放的压力和欲望就越沉重吧。
    他表面越是符合大家对仙人的期待，就越是被他人、被自己施加的牢笼紧紧束缚。最终他无法喘息，唯有入魔一条路可以挣脱。
    苏晋渊伸出手，居高临下地抚上时陌仟的脸。这是以前的苏晋渊不会做的动作。
    “我是多么羡慕他啊……秦师弟。他自由自在，霸道地占有全天下一切最好的东西——孤剑锋，沧云派，还有你。可是我是仙，我无欲无求，我不会争。”
    离近看，那双浅红色的眸子闪着妖异的光芒，和这张清冷谪仙的脸是如此的不搭，又异样地和谐。
    “可是你为什么要给魏宬下魔种？”
    虽然能够理解了，但她还是为自己的朋友打抱不平。
    苏晋渊脸上的笑容淡了点。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小徒弟，所以……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可笑，但我想带他走。”
    时陌仟不觉得可笑。如果有一天她去了另一个地方，她也必然放不下江庾升，必然会想带他一起，哪怕代价是他一时的痛苦。
    他想必也会接受的。
    “可是你不该不信任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主动跟你走？”
    苏晋渊有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他不会跟我走的。”
    “为什么？你没问过他怎么知道？”
    “因为你啊。”
    苏晋渊叹了口气：“这世上，我最放不下的是他，可他心中呢，最在乎的还是你。说起来真是不公平啊。”
    时陌仟不置可否：“但是你现在这样，明明世界上最伤心的就是他了。”
    苏晋渊闭上眼。没有了那双红色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