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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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将没有反驳,将头缓缓低了下来,听那加轻叹一声:原来血缘间的吸引真的是不可抗拒的!
    他说完黑将沉寂了许久,凝神间。夜渐渐变得深邃而高远。
    她只是救过我
    半晌黑将轻声地说,似要解释却又停顿下来,然后一只细削的手伸过来轻轻抚摸他半边覆盖着铁面的脸,那加蹲在他身边仰头看他,眉眼因笑容而变成弯弯的月牙:小黑,那我将她娶来好不好?
    黑将震惊地抬头,眼里有波澜越过,他看着那加显得怪异的笑容,说不出话来。
    小黑,你的面罩戴了多久?
    不记得了,也许快二十年了!
    什么时候能取下呢?
    等她嫁过来,可不可以取下呢
    黑将的目光顺着那加起初所指的方向探去,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不知道她可否找到了回家的路。此刻,思绪追随着远去的波涛,在渡口,在栈桥,在孤舟,在cháo头;原来自己也可以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迷离着,迷茫着,困惑着,在淡淡的感伤里找寻着她的方向
    二、云桑
    娘娘,听说香霄殿的主子出事了!
    湖畔柔软的风,从云桑额眉间抚过;一抹翠青,在指尖悄悄地流淌,那折下的叶散发着青糙洒下淡淡的余香
    那侍女撇过脸看了看她的神色,见她只茫然地远望便住口不再往下说。
    隔了许久四周的人渐渐散了,偌大的宫殿只留下云桑独自卧在牙雕的睡榻上,身前一盆杜鹃枝叶尽折,凄凄散落一地。
    跟我走吧!宿离的话犹在耳边,就在昨夜他冒着生死闯入后宫抱着自己诉说衷怀,原来隔了这么多年他仍然爱他,爱的那么卑微与无奈。
    是啊,连城已经回来了,看着幽兰的下场,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云桑,你不明白,当年的孩子是他亲手杀的,他根本不爱你,他要的只是权力!
    云桑的头脑一片空白,茫然的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小腹,看着宿离痛心疾首的表qíng,周遭的一切都跟着暗淡下来。走吗?能去哪儿?连惑要的是权力,要的是安心,他不要孩子跟他争地位,同样也不容许她这个东隐国唯一的血脉活着。宿离,你真是傻啊!一个秘密隐瞒了这么多年,却不知我早就看开了一切,我真的只傻到能每天看着他,偶尔陪着他,刻刻想着她,难道这就是痴qíng女子的宿命吗?
    她立在宿离的身边淡淡地直视他充满期待的眼睛,那眼睛真美,可以轻易捕捉那满满的深qíng,她想自己该答应他,可脸却不由自主地向左又向右,摇头,是的,她拒绝了,然后便看到宿离破碎的面容,以及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现在想要的是什么?空旷的宫殿,寂寞的牙chuáng,那个面熟的男子微笑着立在那盆残败的杜鹃旁边,他有一双碧蓝的眼睛,难道是宫外传言中的人?
    云桑没有害怕,很多年前她仿佛就失去了七qíng六yù,这世间快乐的,悲伤的,恐惧的,震惊的一切都与她不相gān,她只是坐在这里等,等一个几乎不曾出现的人,然后从宫女的口中听他最近的消息。
    你不记得我了?在青炎
    那男子偏过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想要提醒她什么。
    死
    什么?云桑的话让他一惊,半蹲下身子仔细看她的表qíng。
    我说,我现在想要的是死,只有死,才能让我忘了他!
    男子听完嘿嘿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株嫩绿的小糙,在云桑面前扬了扬笑着道:好的!成全你!
    三、猊貘
    暗夜中猊貘闻到一股很浓郁的香气,抬起头,漫天红色的花飞下来,像蝴蝶一样凌空飞舞。他伸出手去,去接那花,凝在手指间的是一点点艳红如血的梅,清冷高雅,正如刚刚那一身红妆冷傲的女子。
    我能做你现在身边人所不能做的事!耳边尤响起那冷漠的话语,猊貘低头浅笑道:
    好大的口气!
    侯爷!身后一身苍老的呼唤,猊貘的背脊顿时僵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停滞了片刻,却又在转身时重新堆了起来。
    殇!
    听到他的呼唤,那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着祭殿方向走去,猊貘浑身一软有些泄气地跟在他的身后,黑夜中,两人一前一后在银色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身影。
    侯爷,上次对您说的话,不知侯爷是否放在心上?祭奠旁的暖阁内,飘着淡淡的茶香,猊貘捧着杯盏放在唇边啜了一口,又啜了一口,见殇仍在看他,变笑着问:你就怎么笃定是他?我看这五陆有文武韬略的也不在少数!
    殇缓缓摇了摇头,单指向天道:这是天意,他乃天人转世,不然怎会生得这副皮相?
    猊貘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来了jīng神,凑到殇的面前嘻笑道:殇,你上次说他是先皇的长子可是真的?莫不是诳我?你看他哪点和我像?
    殇平静地点头:侯爷,殇从不打诳语,鬼王是兰后的亲生,后遭小人诬陷弃之深山,是殇将他带回来的,这点鬼王也是知道的!
    猊貘听完猛然一怔:他知道?知道还助我登位?
    殇道:那是侯爷的恩qíng盖过了他的仇恨!鬼王是个重qíng重义之人!
    猊貘突然安静了下来,坐在桌边不发一语,殇看了看他的侧脸,继续道:侯爷一定听过他chuī奏的那首叶笛,那是当年兰后最爱的曲子《凤非离》,每当惊蛰,深夜的皇宫就会响起,唯有缘人才能听得到!
    猊貘突然想起儿时宫女发疯的事,那时候她一直说:曲子,曲子!原来是这么回事,还有风佑,惊蛰当夜,便会看到他坐在月尘宫的屋顶遥望朝华殿的落寞身影,看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殇
    猊貘幽幽地开口,殇侧了侧身子等他开口。
    我要你知道,我的让位不是因为我的无能,而是我相信北里在他的手中会变得更好!殇,我答应你,但也请你保护我的亲人
    侯爷,殇一定做到!
    殇那个女人我带走了,你别伤害她,冰窖的事不要再有了
    四、涟漪
    在涟漪年少的记忆里,阳光总是格外柔美,星光呢喃的秋夜,蘸着枫香弥漫的月光,一笔一笔写着梦里的诗句。
    她写:红叶有霜终日醉,醉到深处是飘零。
    而他总是笑她的痴,嘻笑间却又在那娟娟的字体旁续下: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
    而那个人身体熟悉的郁香总是萦绕在自己身边,不管何时,蓦然回首间,总能看到一双幽幽的眸子正凝注着自己,象初秋阳光里的荷,泛动着鹅huáng的火焰,温润地舔舐她的眉梢
    屋顶飞檐上的铜铃被风chuī得咚咚作响,耳畔是不绝的梵音,涟漪沐浴在寺庙金色的阳光下双手缓缓合十,许下心中的愿望。
    求什么?一双大手盈握了那柔柔的纤腰,涟漪双颊一红,低首不语。
    哦?我知道了?猊貘的俊美一挑,带着笑意伸手探向她的小腹,那唇贴在耳边低声道:你该求我,而不是求佛!
    咳,咳旁边不识趣地想起假意的咳嗽声,涟漪循声看去,一个少年半倚在阳光下的朱门上,眼神不耐烦地滑过自己的头顶,最后落在殿外的松枝上。
    涟漪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发愣,那耳际遗漏出帽檐的金色发丝像金翅鸟发扬的绒羽。
    怎么了?猊貘的关切打断涟漪的思绪,她听他调笑般的说道:别看他看得那么专心!
    不是的我只是涟漪脸颊一红,话语间带了些委屈,猊貘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小声抢白:
    二弟他们也过来了,我们去厢房!
    涟漪被她推搡着向后走去,那门旁的少年回过首来,一双孤寂而冷清的眸子就这样落入涟漪的眼中,带着那充满忧郁的深蓝
    不是的!她想说,在月尘宫深夜的花园,她曾悄悄见他笑着逗弄初生的小狗,他的内心该是充满阳光的,而不是被如今的冷漠覆盖,猊貘,这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少年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阳光下的笑脸?
    静静的秋日,柔柔的阳光软软地穿过祥和的云朵和黛色的山峦,从枫林闪闪烁烁的枝叶间流泻过来,吻过指尖,熨过面颊,爬上额角,象一圈圈度人出尘的灵光,幻映在荒凉的头顶。
    父王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猊貘小声的说着,古道旁的枫林发出沙沙的轻响,涟漪坐在马车上,看见猊貘低垂的眉眼又是一阵心痛。
    怕什么?那少年冷冷地言语却意外暖了两人的心,那似乎是一种承诺,让人莫名的心安起来。
    风佑,发色该染了!猊貘笑着去扯他的露在外面的发丝,涟漪见他懊恼的将它们往帽子里塞着,然后恨恨地说了句:早晚有不用染的时候!
    涟漪听到猊貘的小声,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远处又传来一声声深沉的钟声想起老禅师的话,心又沉了下去。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禅定无烦恼,心如莲花开。她默默念叨想要让心qíng平复下来,然而猊貘还是发现了,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没事的,这世上没有定下的结局!
    涟漪知道他说得是那副卦象,她不明白,为何像他这么好的人就注定无子呢?不该啊
    要孩子做什么?旁边的少年冷嗤一声,不屑的背过头去,猊貘笑着打趣他:你即这么说,那做什么也要去算一卦?
    那少年颊边一红,吞吐道:我我只是看着好玩!
    至少你比猊貘要好!涟漪幽幽地话语cha了进来,少年哼了一声,大叫道:你真信啊!那种江湖骗术,什么无子,什么独子的?全是屁话!
    少年说话太急bī红了脸,猊貘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这种方式实在太过可爱了,他哈哈笑了起来,使劲捶了捶他的肩膀道:没错,全是屁话,就算是真的,以后你的孩子也是我猊貘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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