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归来上班的时候，馆长就问他电影好不好看。
    本来就是馆长提醒顾归来，现在的小年轻都不喜欢宅在家里看书了，都喜欢出去逛逛，例如看看电影。
    馆长让顾归来平时多和女儿相处，建议顾归来在周末的时候和同事调班，多陪陪女儿。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顾归来和陈白羽父女刚刚相认，感情肯定比较生疏。特别是在陈白羽还有一个好养父，一个好干爸的前提下。
    陈白羽不缺爸。
    顾归来想要在一群爸爸中有存在感，就要多在陈白羽面前晃荡，让陈白羽看到他，看到他的关心和照顾。
    不管是养父还是干爸和陈白羽的感情都好，都是从小相处来的。
    这一点，顾归来肯定比不上。
    所以，馆长就让他多刷存在感。
    现在，陈白羽的养父不在京都，干爸也正忙着，甚至顾归来刷存在感的时候。要是回到大唐农场，应该基本上没有顾归来什么事了。
    在顾家的认亲宴会上，馆长看到过陈白羽和陈家人的相处，那自然流露的真情实感是骗不了人的。
    但日久见人心。
    日久情深。
    相处的时间长了，感情自然就深厚了。
    作为顾归来的老领导，馆长自然希望顾归来好。
    自认阅人无数的馆长看得出陈白羽是个心软的好孩子，也是个重感情的孩子。相信只要顾归来对她好，她肯定会回报以真情的。
    顾归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去看。”
    “为什么不去看？”馆长有些奇怪，“你不是说小羽毛周末的时候回顾家吃饭吗？”
    父女两人吃饭后看电影，这不是很好吗？
    “她干爸约她一起吃饭。”顾归来也没有把电影票扔掉，而是藏了起来。
    “等下次吧。”
    馆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顾归来一眼，“你呀。”
    让他说什么好？
    “星期三就买了电影票，然后周末的时候她却和干爸出去吃饭了？”
    顾归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有告诉她。”
    馆长两眼看着顾归来，抿抿嘴。
    “那是你女儿。”馆长真的想要破开顾归来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顾延年那个老狐狸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不过，顾归来小时候能一个人千里寻父，想来也不是个蠢的。馆长只能埋怨祁伟业。
    都怪祁伟业作孽。
    好好的孩子给养成这样。
    也真难为顾延年没有追究。
    “陈白羽是你女儿，你说什么，做什么，不必要过滤太多，纠结太多。亲人之间相处，不必太过客套，可以自然随意。也不必做哪些为难自己成全别人的自以为是的好事来......亲人之间是坦荡的，是可以直白直接的......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可以直接的和顾延年或者陈白羽说，不需要委屈自己。你委屈了，他们也不会高兴......”
    “我知道。但小五和干爸的感情更好。”顾归来抿住嘴，虽然不太高兴，但这是事实。
    只要陈白羽高兴就好。
    馆长微微的叹口气，“小羽毛有养父，有干爸。你这个亲爸感情最浅，肯定是要往后排的，但你不能因此就泄气......就好像读书，只有努力发奋成为好学生，老师才能注意到。你不能因为老师喜欢好学生，就自暴自弃的躲避三舍，你应该奋起直追......”
    顾归来傻眼，这和读书有什么关系？不过，顾归来也知道，馆长是为了他好。所以顾归来假装听懂的点点头。
    “小羽毛本来就不缺爸爸，你要提高自己的存在感，让小羽毛注意到你的存在。”馆长叹口气，“下周末再带小羽毛去吃饭，然后看电影。或者带她去爬长城，逛公园，看博物馆......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比你宅在家里要有意义一万倍。父女两就要多相处，多沟通，多陪伴。你看过陈白羽和她养父之间的相处，你就没有学着点？”
    顾归来想了想，“好吧。”
    “不过，小羽毛很忙。”顾家最闲的就是顾归来。
    顾延年在忙，陈白羽也在忙，只有一个顾归来在无所事事的无聊着。
    “她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忙的？”馆长当然知道陈白羽在忙。相信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陈白羽的大唐商城要落址京都了，正在筹建中。
    去年的洪水捐赠捐款中，大唐商城刷足了存在感。
    顾归来苦笑，“忙着赚钱呢。”
    陈白羽在忙大唐商城的事情，顾归来是知道的。有时候，陈白羽在家里打电话，说的都是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顾归来知道，一个商城的筹建，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忙是必须的。再加上，顾归来听到陈白羽和黄知然的电话，好像还在接手黄知然的产业。
    女儿这么忙，顾归来怎么忍心还拿一些私事来打扰她？
    馆长看着顾归来好一会，“顺其自然吧。你女儿是个好的，即使感情一般，也会给你养老。”
    “忙去吧。”对于顾归来，馆长也算了解，否则，也不会为了他和陈白羽的父女感情而操碎了心。
    顾归来是一个很宅，很被动的人。
    他不敢去靠近别人。
    甚至在别人靠近的时候，他都会因为觉得害怕想要躲开。馆长知道，顾归来应该是考虑了很久，最后都没有和陈白羽说出看电影的事情。
    顾归来身上有着一种情不自禁的自卑感。
    虽然，他藏得好，但一直和他朝夕相处的馆长看得一清二楚。很多事情，顾归来需要别人鞭策着往前走。
    和陈白羽的相处也一样。
    顾归来想要主动，但又害怕主动。
    很矛盾的一个人。
    想了想，馆长还是逼着顾归来给陈白羽打电话。
    “现在就给小羽毛打电话，说下周末带她去吃饭和看电影。”
    顾归来为难的看着馆长，支支吾吾，拖延了好一会，“真的要打？”
    “打。你应该记得她的小灵通号码。”
    顾归来吞吞口水，为难的看着馆长。
    “小顾，她是你女儿。不是你高攀不起的对象，你不用担心她会拒绝你。即使她真的因为忙而拒绝你，你也没有必要难过，更没有必要多想。你这个样子倒是像我家小孙子追求女孩，又想要主动，又害怕被拒绝。”
    “小顾，陈白羽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你没有必要怕她拒绝，更没有必要担心她会因此而不高兴。”
    馆长好说歹说。
    “好吧。”
    在馆长的注视下，顾归来给陈白羽的小灵通打电话。
    “没有接。”
    “急什么？才响两下。”
    很快，陈白羽就接起了电话，“爸？”
    “小五，小羽毛，你好吗？”顾归来有些语无伦次，手紧张的握住话筒，感觉额头都要冒汗了。
    “我很好啊。爸，有事吗？”陈白羽很奇怪，不明白顾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爸，你不是正在上班吗？”
    “嗯。是。是。嗯。我......”
    馆长直接抢过顾归来的电话，三言两语的就陈白羽说好这个周末看电影的事情。
    “这是图书馆的内部票，免费的。不看就浪费了。”
    陈白羽愉快的答应了，虽然现在的电影制造比较粗糙，但演员的演技是真好。
    “好了。小羽毛答应了。”馆长看着顾归来无奈的摇摇头，“你呀。要多抽时间陪女儿。”
    陈白羽放下小灵通，微微的斜着头，四十五度望天。总觉得有些奇怪，图书馆长给她打电话，就为了让她陪顾归来看电影？
    挠挠头。
    奇怪。
    周末的时候，陈白羽和顾归来在外面吃饭，看电影。
    从电影院出来，顾归来的情绪明显的高涨，一向平静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爸，你很高兴？”
    “嗯。高兴。”
    “喜欢电影？”
    “喜欢。”
    “那下次我们再来看。”
    顾归来笑了起来，双眼闪着光，“好。”突然，顾归来的双眼蒙上一层灰暗，“我刚和你妈处对象的时候，也曾经带她看电影。”
    那时候，他们也很高兴。
    在电影院里，他偷偷的拉了喜欢的姑娘的手；在走出电影院的时候，他们同时回头看向电影院，然后一同许诺‘下次再看’。
    很可惜，那是他们第一次看电影，也是最后一次。
    在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一起看电影。
    想到已逝的妻子，顾归来心口微疼。但看着眼前的女儿，顾归来又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应该庆幸。
    女儿还活着。
    活得好好的。
    以后，他要多带女儿来看电影。
    “我们下个周末再来看。”
    “好。”陈白羽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陈白羽没有告诉顾归来，在今天之前，图书馆的馆长曾经找过陈白羽，和陈白羽聊了很多关于顾归来的事情。
    顾归来在图书馆工作了几十年，馆长对他的了解可能比顾归来自己还要深，还要多。
    馆长和陈白羽说了很多关于顾归来的点点滴滴，希望陈白羽能够多抽时间陪伴顾归来。
    顾归来太寂寞，太孤单，太需要陪伴了。顾归来不是天生就害怕和别人交流的，他是自我封闭太久了，已经不懂得如何去和别人交际。
    好不容易找回女儿，顾归来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宠着。
    轻了，觉得害怕，害怕女儿会因此而飞走。
    重了，也觉得害怕，害怕女儿会因此而觉得他烦，觉得他啰嗦，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爸爸。
    顾归来想要做一个好爸爸，想要对陈白羽好，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更不知道怎样才是对陈白羽好。
    他想要努力，却找不到方向。
    馆长知道陈白羽是个聪明的孩子，与其希望顾归来主动，还不如让陈白羽多关心。
    陈白羽觉得她和黄蓉真的很有缘分。
    孽缘。
    陈白羽和顾归来从电影院出来，正想去附近的甜品店买一杯奶茶的时候看到黄蓉和吴强国两人。
    让陈白羽无语的是，还有季胜利在。
    季胜利遇到黄蓉，立刻就扑了上去，揪住黄蓉就打，把黄蓉压在地上打的嗷嗷叫。
    当小三也是有风险的。
    陈白羽看着被抓头发，挠脸的黄蓉，都替她觉得疼。
    “世风日下。”顾归来抿抿嘴，对现在的一些风气很不喜欢。以前还有人管一管这种作风问题。
    现在没有人管了，大家越来越放肆。
    很多人公开找小情人，带着小情人出入，影响社会风气。
    图书馆也有个几十岁的同学，一把年纪了还找一个年轻的和他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女学生。女学生家境贫困需要钱，老同学想要找新鲜，激情，两人一拍即合。
    家里的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这样的人，顾归来是不屑的。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顾归来就再也没有和老同事说过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想和一些道德有瑕疵的人来往。
    季胜利和黄蓉打了一场，然后又扑向正站在旁边两不相帮的吴强国。
    “吴强国，你对不得起我。如果不是我季家，你什么都不是。屁都不是。”
    “你个贱人。疯婆子。对不起我的是你。别以为你在外面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我们不过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看不起谁。”
    吴强国和季胜利扭打起来。
    两人平时应该没少打架。
    你来我往的。
    一边打，一边骂。
    你曝我的缺点，我说你的坏话。
    “贱人。”
    “你是为什么嫁给我的，你忘记了？如果不是顾延年不要你，你会嫁给我？呸。烂货。”
    “吴强国，你找死。如果不是你逼我，威胁我。我会嫁给你这坨烂泥？扶不上墙的烂泥。看看那人家顾延年，再看看你，你连顾延年的一根腿毛都不如。有我季家帮忙，还比不过顾延年。我要是你，早就羞愧死了。”
    “顾延年是很好。你倒贴，他都不要。顾延年肯定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不甘寂寞的贱人，怕你给他带绿帽子，所以不要你。”
    “哈哈。季胜利，你做了那么多，顾延年还是不要你。”
    “季胜利，我们最好就是互不干涉。否则，我就让顾延年知道，他的家人是怎么死的。还有他念了一辈子的妻子是死在谁的手里。”
    “吴强国，你不得好死。你害了我一辈子。”
    ......
    陈白羽和顾归来站在旁边，听着吴强国和季胜利的话，眼里闪过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