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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逞强吧,你多说几句‘我没事’,那蠢货就恨不得多吞你几回。”这位前世大佬摊摊手,“我遇上龙儿也是这样。他当神君时身强体健,我那会都是敞开了办的,等到他和我一块成了魔,身体就不如在天上的好了。可他偏偏又不愿让我担心,开始就不说,叫我折腾到说什么都要往榻底下爬。后来他倒是告诉我身子骨真不如以前了,但我那会只以为是他不肯和我好,越想越气,越气越睡,曹得他叫苦不迭。”
残魂七月吧啦吧啦起来:“不过阔别年岁二十载,雄性么,害。”
这个害就很有灵性。
徐八遂还没请教如今要怎么示软,意识就被招回躯壳了。一睁眼,周白渊那嗜血般的眼神便在头顶上,惹得他一阵发抖。
周布偶伸手来贴徐野猫灼汗滚落的脸,灵力源源不断地渡了进来,一副斯文败类的虚伪模样:“别躲,我帮你修行。”
随即哐嗤哐嗤,徐野猫感觉寒玉榻都要融化了:“不不不我不必修行了……可、可以了,我觉得可以了……”
但这回周布偶却不听话了。他不乖了。他想尽兴。只想系铃人给他解开一个牢牢捆绑在心魂上的囚铃。
约莫两个时辰后,徐八遂一边受着周白渊灵力的引渡,一边承着积攒了若干年的情债,又晕了。
他的意识垂头丧气地飘进了识海深处,撸起袖子锤残魂七月。
残魂莫名其妙:“干嘛打我?”
徐八遂哭丧着脸:“你们都什么臭德行!快说,怎样才能让他歇下来?”
“射出的箭要是不中靶心,那还能怎么收手。”残魂枕着后脑勺睡觉,“等他靶心中够就好了呗。这才刚入夜,慢慢来吧。”
“慢慢来?”徐八遂简直要抓狂,“我特么不行了!!”
“谁叫你这么惯着他。”残魂摇摇头,“自己宠的,上房揭瓦就揭喽。”
说着徐八遂的意识又被逮回了躯壳,睁眼瞬间的第一反应就是我麻了,我枯了,我贫瘠了。
周布偶这回更过分,箍着徐野猫靠着榻前板坐着,务必令其正中靶心,着迷地不停亲亲抱抱。怀中豆腐白玉一般的野猫软乎乎地喵呜求饶,却更触发布偶心口的沸灼。
他托着徐猫儿后脑勺令他仰首,叫他看见夜里南柯阁的穹顶。上头的绳结一个个活过来了一般,此起彼伏地亮起,星星点点如垂挂着的萤火虫。
“魔尊,你看,七千三百个绳结。”周白渊狠命地操办徐猫猫,扣着猫的小爪爪轻声道:“我教你怎么打绳结,又该怎么解开。你知道吗,每一个绳结都录了我当天的所历,就等着你回来拆开重温。”
说罢他便扣着徐八遂的手去解七千三百个绳结中的一个,徐八遂泪水潺潺地见到了那绳结里的场景,开口第一句便是周白渊当时打结时的嗓音:“魔尊,今天是你沉睡的第三百零六天。”
徐八遂模糊地看到了彼时千疮百孔的魔界,眼泪更加憋不住。
那记忆里的周白渊站在废墟里头:“这儿不是危房就是老房了,安全起见还是全拆为好。”
一旁的魔修应着好,彼时远处有残垣断壁崩落,底下的小孩茫然不知躲避,那假魔尊身形一闪,刹那间就到了险地之下迅速地抱起了小孩,手背叫锋利的碎瓦划过,站定时滴滴答答洒落了血。
徐八遂看得心口一缩,身体也缩,攀着周白渊肩膀的手也抓紧了,惹得埋头苦干的布偶一阵激烈的反应,混乱地按压住徐野猫的尾椎一阵抽风。
野猫猛地被撞回寒玉榻,现世感官带来的反应灭顶,爪子蜷成了一个啾啾。
而那十九年前的记忆还在他眼前回放着,被救的小孩同他一般在哭泣,他现下抓着小黑花的蝴蝶骨,那小孩抓着他的肩头衣服。
“主上,你受伤了主上呜呜呜。”小孩哭得很是难过,“主上你的手有好大的口子,一定很疼对不对?”
那主上摇头:“不疼。”
他放下小孩,蹲他眼前揉揉脑袋,浑浑噩噩的,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孩童轻声倾诉。
“主上只有这儿疼。”
徐八遂看着那记忆里的人转身,哆嗦着闭上眼,此时第一年不到,于他只是美梦中的第一天,那时他还在梦里不亦乐乎地啃着石榴。
这回忆经不得细琢磨,他哆嗦着抱紧不知疼了多久的周弃犬,贴着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轻哄:“不疼了,不疼了白渊……”
周白渊不知道他看的是哪一页的记忆,终归这辈子最爱听的话便是徐八遂心疼他,于是熄了的东西又烧了起来,他狠力拥着这烧他的火也熄他的水再度不知轻重地运力。心疼他的野猫分明疲倦到眼泪都榨不出来,却又因怜惜和心软,再一次将自己奉入疯癫的犬齿里头。
漫漫长夜漆黑无边,那七千多个灵结照亮了彼此,周白渊疯狂的渴未止,任由徐八遂如何以泪和水浇去也不能止。适时天光已大作,他睡得像一头安分的小猪,通红的胭脂印斑驳陆离地点缀在这里那里,两股犹在细密地颤动。周白渊见了不觉亏心,甚至还庆幸能把魔尊办出这克制不住的躯干反应。因为如此,他才能清楚地确信徐八遂活着,徐八遂回来了。
心头挥之不去的惊悸为此驱散了几分,周白渊在枕前端详了他许久,轻轻予他一个晨安吻,随即才万般不舍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