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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把手掌上堆积的雪,一座小小的富士山拍在邬抗的鼻头上,使劲揉成饼子,再看着雪饼像珠子似的散落。邬抗顶着红红的鼻尖,长吁一口气,好像从笼子里放出一只野兔子,向叶芝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个长了两条小短腿的雪球轰隆隆地撞进他们的追逐游戏里,是他们的女儿,面红耳赤、急吼吼的、睫毛上沾着未融化的雪的邬玉志。
“怎么了,孩子?”叶芝蹲下来,捧着她冻僵的脸蛋,那脸却烫得像块烙铁。
“妈妈,讲了什么?”邬玉志话语急促,不能再等,一刻一分一秒都不能,她必须马上立刻知道答案。
“什么?”叶芝耐心引导,试图跟上孩子的节奏,也试图放慢孩子的节奏。
“讲了什么!讲了什么!讲了什么?”邬玉志扭动着身体,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身上的雪像雨一样落下,还没地面就被蒸发了。
“你说这个电影?”叶芝盯着身后那块巨型广告牌,若有所思,她该怎么跟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解释,这是一部关于自由的爱情故事呢?
“讲了什么……”哦,这座火山不在陆地,而在大海里,在她还未喷发的时候,咸涩的眼泪就已经喷薄而出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哭呢?”叶芝紧抱住女儿,抱住这具离青春期越来越近的身体。
Chapter 10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局机关的男孩子嘴角长出绒毛,脖颈变得越来越粗,好像是一尊没有完成的木雕像,还长着剌手的木刺;女孩子们放下羊角辫,让长发像藤蔓一样裹住自己,成了一枚野莓果,看起来甜滋滋,摘下来尝却是酸的。山上的野池子里静悄悄,再不见赤条条的疯丫头,和她被烤得像腊肠一样的胴体。因为她在全力摁住一个即将破土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一粒种子,结在她的胸口上,等着春天的雨露滋润,抽芽、展叶、开花,像萤火虫闪在黑夜里那样清新,像蜜桔结在果树上那样诱人。疯丫头掩耳盗铃,有心人相视一笑。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却被一个叫顾念的家伙破坏,前脚大肆宣扬邬玉志胸上结了毛,后脚就跟着喊邬玉志肚子上有个洞。
为什么有个洞?
不然她的肚子是怎么缩回去的?
她的肚子哪有缩回去?
哦,那是她的胸挺起来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坏小子们笑做一团。
邬玉志和顾念同岁,但不是同世界的人,按理说碰不到一块,但偏偏两人的妈妈要把俩人凑到了一块。
叶芝说姚曼丽的儿子活泼好动、以后一定是当领导的;这年头,但凡小孩子有个什么特点,优点也好、缺点也罢,都说以后是当领导的料。姚曼丽也投桃报李,说邬玉志活泼开朗,以后一定能当三八红旗手。顾念帮腔,看着挺像,现在就有一半,是个三八。邬玉志抻脖瞪眼,你说谁三八。谁三八我说谁三八。说谁三八谁三八。你三八。你三八。三八三八死三八……无限循环下去,永远到不了二十四。
两个最不想碰面的人,在课后篮球班遇到了。都是素质教育惹的祸,于是开始互挖对方在素质教育上出过的丑。
哟,怎么不去弹钢琴?
哟,怎么不去拉小提琴?
就你那钢琴,弹得跟打铁似的。
就你那小提琴,拉得跟杀猪似的。
铁匠,你把钢琴砸烂了吧。
裁缝,你把小提琴剪断了吧。
邬家新买的钢琴并没有派上多大的用场,便成了一尊菩萨似的摆设。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滑稽,明明那么企盼,明明花费了那么多力气,却虎头蛇尾,一笑而过,是苦笑、哭笑,总之难于辩解,向外人辩解、跟自己辩解,没有理由,就是顺其自然地成了一个懦夫、窝囊废。反观顾念,即使当懦夫、窝囊废也是轰轰烈烈的,把小提琴的弦剪烂了,还将其挂在墙上示威。大人们说起顾念纷纷害怕得直摇头,这与谈论起白冰晖的时候大相径庭。白冰晖让局机关的两代关系日趋紧张,而顾念却让这种紧张得到缓解。虽然没有生出白冰晖,但幸好不是顾念,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大人们总是得过且过。
篮球老师也是这样,教完男篮,瞥一眼女篮,顾念,来,把他当成自己的□□。
顾念应了一声,跳到空中,把篮球扔上板,仿佛正在撕开胸前的某个枷锁,向天空冲锋,不自量力的家伙。鲜艳的卫衣上下鼓动,时不时露出低垂的肚脐眼,那肚脐眼会眨眼睛,撩拨女生们无限遐想。
他站在篮板下,岔开腿、挥手臂,颐指气使,压手腕、腰用力、跳高点、瞄准点,他带球从女孩子身边绕,好像随着少女身体的小波浪画了一条更大的波浪,飞了起来,像蛟龙,蹿进篮筐,惹得女生们尖叫连连。邬玉志冷眼旁观,一个真正有魅力的人应该活得像鸭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