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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身子显得较小,一步一回头地拐个弯,没入丛林中了。
他在原地静伫良久,随后转身。意料之中破空声传来,匕首也随之发出,正对上人性化的不屑还没褪去,又染上了惊诧的狼眸。——果然是,深得我心,他想。
从一开始就没有想放过对方。狼是看准了这个人的气血不足,除了那把铁器没有什么大的威胁;人是担心狼的恩仇分明,会挑着时间再次下手。因为惊诧,狼只来得及在半空中将腰一扭,匕首擦着皮毛而过,差一点跟它捅个对穿的力度在皮毛上划了道从脖颈的后腿的伤痕,看着骇人,实则并不致命。匕首又不停地飞了几米,除了柄都尽数埋入以坚硬著称的一种树身中。
狼眼中闪过喜色,尾部微微向上抬高弯曲,接力到近前的树干上,修长的腿登出,神态格外坚定,血盆大口正对着他的咽喉。他似乎被吓住了,竟毫无反应。近了、近了,眼看就要咬到他时,他踏在旁边的石头上向半空一跃,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把狼重重地摔到地上。狼受这一摔没反应过来,后腿剧痛,一时瘫在地上。他也力竭,扶着树干,双眼忽地一片模糊。
徒劳地睁大双眼,发现只有黑暗。他心中一突,来回眨了几次眼,才从那种心悸中都脱离。视线一点点回归,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大脑飞速地估算人到匕首的距离。手从树干上移开,他刚迈出一步,又一踉跄着绊了一下。磕磕绊绊地向前挪动,好像又回到了一二岁蹒跚学步的时候。身上衣服是粗布麻衣,还散成了一缕一缕的,由泥土和血痂粘合,每一步都洒落一些土茬子。谁能想到,不过半个月前,他还着锦衣华服,计转乾坤呢?
他自嘲地笑笑,唇角勾起的时刻,似乎又听到了什么声音。佯装无力地动了两步,计算的分毫不差。一条腿支撑,另一条腿收回,又猛的踹出去,就听到沉闷的撞击声。
这一脚踹在腰上。都说“铜头铁骨豆腐腰”,打狼要打腰。他倒不是知道这一点,只是推断觉得那个地方相对薄弱。一脚踹出,单膝跪地,支在地上。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很诡异的局面,狼隔在人和匕首之间,直挺挺地躺着;人缓缓移动,却不朝着狼,当然也不朝向匕首,而是侧身朝向、朝向守护的方向。
二者都一动不动,有一瞬他以为那狼死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想,他都没死,对手怎么能死呢。
“咳……”他狼狈地咳了一下,果然见狼尾微微一卷。单手撑地,正要站起来,那狼也一个打挺。只刹那,一人一狼便扭作一团。
双手握住狼吻,不让它张嘴咬人;狼爪四处扑腾着,感受到生命的威胁,粗而钝的指骨向他身上探去。狼耳平伸,没有力气去咆哮,爪子却探到了他的胸肌处。在那里,再深一点,就是支撑着他身体机能的要害——心脏。
换一个人,犹豫那么一两秒,或者是因害怕而呆愣一两秒,他都会丧失在疯狂的狼爪下。可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对着狼露出的咽喉咬了上去。哪怕这件事在常人看来如此有悖常理,可对他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咬在皮毛上的感觉他感受不到,体会到生命流逝的狼却扭动得更厉害了。他拼了命地将狼脸往头上搬,顶住下颌,再咬住咽喉。
贯是撕裂猎物的狼爪轻易地破开了衣服和皮肉,浓稠的血染红了爪上竖立的毛发。剧烈的疼痛让他紧皱了眉,但嘴下却咬得更狠。
人的牙齿怎么能敌过狼爪呢?
他几乎能感觉到,野兽毛糙的前掌再探一步,就是跳动得渐缓的心脏。
双眼眩晕,一片模糊,好像有烟花在脑内炸开。
意识快要陷于混沌的时候,脑内反而一片清明。他好似一个局外人,冷漠地回顾自己的半生。
看着他不被期待的降生,看着本来不对他有好感的、那个身份低贱的母亲因为为母的本能而有所动摇,向那个狠心的男人祈求留他一命而被活活打死。那个男人,那个被他称作父亲,给了他生命却又想收回去的男人在女人口里塞满了糟糠,好使她在阎王面前不至于诉苦。幼小的婴儿幼体稚嫩,双眼是一片彻骨的寒凉,胆子再大的奶妈也不敢直视他那双因饥饿而显得残忍的瞳孔,自然也抗拒着将他养大。饿疯了的孩童自小便养成了觅食的本性,一朝有奶,便疯了一样狠狠啃咬,怎么拉扯也不松口,那架势活像一只小狗崽子。“贱命!”“妖怪!”奶妈唾了一口,当夜便卷着那点儿银钱跑了。
在被人遗弃的后院,他像一根杂草一样艰难地活了下去。
不,这个后院也不算被遗弃;这是所有他的“兄弟”最爱的娱乐场所。幼小的孩童心里还没有什么观念,更不懂得善恶,他们只知道那里存在着一个妖怪——一个他们姓氏的耻辱。在那段无力反抗,反抗会得到更大暴虐的时间段,他只能被动地接受——挨打、侮辱、女装……这些都可以容忍,唯有饥饿,唯有饥饿是真的难以承受。当他为了一口窝头揍趴下所有“兄弟”的时候,他脱力了,指骨撕裂,单手脱臼,但他得到了一个吃饱饭的资格。
他用同样的方式打败护院的时候,他得到了另外一个资格,一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