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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呼吸,舍不得眨眼。
“能不能……”
有人啜泣起来了。
姑娘长发披散,直挺挺地跪下。
……
情深不寿,平白负好皮囊;枉读诗书,杏果安可长留。
诡异的沉默。
当年相遇万句话都不够,现在差不多面对面地站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不是不曾在巷口道别,散乱的狂风中坦然相拥。此刻不知道哪里来的愁绪,让她们就静默地相对着。
接近过最沉重的死亡,就不会再惧怕任何事。
还是沉默。
红色的身影与白色的身影肩并肩地走在小路上,两旁纷扬而下的杏花飘飘荡荡。残花铺了满路,枯萎的花枝和零落的花瓣交杂着陈列,像锦绣织就的地毯那样。一如谁的梦境。梦境中花瓣纷纷扬扬,绕过点缀着新装的老树,绕过杏花掩映下的村庄。白衣的和红裳的姑娘在梦中走过,每个人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祝福,在树上挂满了灯笼然后点亮,看她们走过更红一些的长廊。是奢望。
青卿自嘲地笑,于是勉强开口,用洛芷柔一贯常说的妥协作结尾:“就这样吧。”
“这样是哪样?”她也在笑,而且比青卿装得好多了,不愧这么多年一直来回切换身份的素养。除了那一丝笑意,看不出别的不对的地方。甚至还有心情打趣:“这样,还是那样?”
她明明知道。
“我不做你的念想了。”青卿冷静地叙述,毫不留情地自我剖析,即使心中乱成一团也说得有条有理,“医术已废,人脉已断。脾性不佳,性别不好。你怎么会……”
“停,”洛芷柔打断她的话,“你我之间只有利益牵扯?那我怎么不找其他人?”她犹豫了一会儿,看青卿要哭出来的样子,才补上:“人在……咳,有些人面前,会不自觉地感到卑微。”
“我不感到卑微。我悲哀。”青卿没有反对心中的情感,但也没有赞同她的话。她抹黑着自己:“我让你心烦?”
洛芷柔一条条地否认:“是我想的多。”
“所以……”青卿无话可说,于是重复了一遍,“就这样吧。”
“这样是那样?”她偏过头,一双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嗯?”
“知道对方还活着就好。我们已经很好了。”
声音弱下来了:“……嗯。”
“我想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动力而不是阻挡。”
“我也是啊。”她想到什么,反问,“我也不是你的动力吧?”
“以前是。”
这句话结束后短暂地陷入了寂静中,红尘令主有些失控。她转身去够一片花瓣,微微仰起脸不让晶莹的水珠滚落。青卿却是完全没有关注这一点,自顾自地解开腰间别着的医药包。把里面的银针取出来,一根一根地插在树上又拔下,在树上留下一个个看不清的针孔。她端详了一会儿,感叹几句,语气间像是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友人寒暄:“杏林很快就要结果子了。又是一季的秋收。”
“自古以来,人们总是说着杏林医手杏林医手,其实二者本来并没有关系。所谓神医也是。可能是杏林成就了医者,也可能是医者成就了杏林。谁知道呢。”说话间,青卿用针微微扎进指尖,挤出一滴猩红色的血液。她闭上了眼。控制不住的厌恶和眩晕感让她不断抖动着手指,好像挤出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她也落泪了,不过是为了再也拿不起针的手流泪,她扶了下额头,勾起唇,低低念到:“善。”
下一任的神医会是谁呢?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总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个人闯入我们的生活。他是可以被承认的。他会接受我们所有的好与不好,把我们的生活掰回正轨。”
“嗯。这是同样心思敏感的姑娘所替代不了的。”
“忘了我吧。”青卿恍惚间回忆起很久以前的某一次对话,也是在一个这样温柔的午后,那天——
那天她们久别重逢。洛芷柔笑着笑着突然说:“怎么办,我好像忘不了你了。”
她心中慌张,对此的回答是:“你还想忘了我?”
——现在她想改变那一次的回答了。她想说,忘了我吧。求你。
洛芷柔的回应惊人的相似,一字一句地念着自己的答案,直视着她的眼瞳:“忘不掉。除非失忆。”似乎觉得这样会让她难受,又补上:“活在记忆里。埋起来。丢出去。”
青卿不闪不避地也盯着她看,看到她渐渐避开脸去:“会忘记的。你说过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谁都知道是假的。但是不能说出来。就像一个个美丽的谎言编织而成的世界,可以看破,但不能说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道出天机,举世皆浊。是在雨中弹奏着旷世名曲,淋湿自己,弹着无人应和的歌。只有风听见,还有风听见。
过好当下,还是青史留名,很难抉择。很多时候这种自我安慰,是支持自己和对方走下去的理由。
天底下离人那么多,多一对不多,少一对不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