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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发出那一声娇喝。
“卿儿啊,你不要惮于追逐。”天边来的一声,促使她撕开这粉饰太平的假面,去揭露这“芙蓉有响药到病除”的骗局。入水上浮粉末消散,四处游动噼啪作响的“符水”,难道还能治病不成?只有乱世,人们才把生存的希望寄予在虚无缥缈的鬼神上。公子治下“神鬼象征皆器也”,难得的几许清明,怎容妖言惑众毁坏了?
神巫手一扬,清水化为殷红。众人的惊叹畏惧里,唯有这个姑娘敢于发声。这个一直有人庇护,以至有些软和的小姑娘站了起来,就像她说的那样,济世平疾,传药方,调阴阳,驱冻寒,通生气。她成了别人的庇护,她惠泽的人群在边关。
边关偏远,皇城时局动乱。她此时入局,最后便是落得一纸不殊台的判决。落得不殊台的判决,她也不后悔自己的发言。
没有毒不毒这个东西,主要看含量。极少量人死亡的叫毒。水无毒,可一顿水会撑死。同理,巫妖之术愚弄百姓,多了也是乱世。
千里迢迢赶来的人费尽心思,才让她由身死道消变为废一只手。“我代替不行吗?”花魁求她,“我们长得如此相似……不能废她手,手是医生的命啊……”
“你是我的念想”□□擦她双肩而过,千军万马前不改色的红尘令失态道,“你为什么是我的念想”
家国已许,再难许卿。
第四十二章 欲加之罪无可免 从来医者不自医
“你是我的念想”
一、二、三……
“你为什么是我的念想”
……十四、十五、十六。
“学医很苦的。”
……十五、十六、十七。
“我不怕。”
……十六、十七、十八。
“会有很多困难,会被人误解。”
一、二、三……
“我不在乎。”
……十六、十七、十八。
四层的梯台,各有十六、十七、十八、十八阶。每踏一步,空荡荡的回声就从落脚处响一下,铁链晃一声,心脏鼓动一次。所有人都在底下看着,这目光狂热而且无所遁形:看得人窘迫,看得人脸烫心惊,看得人不得不低下头去——看得人觉得自己是一件商品一份玩物,一个消遣的乐子,一个没有过往也没有未来的塑像,一块光秃秃的土坯墙。把自己展得平坦坦的供人观瞻,任人评头论足:
“那不是青……”
“嘘,那是个罪人。”
“可是她救过我的命!”
青卿今日只穿着白色的囚衣,脚上是玄色的锁链,那娇弱白皙的脚踝已然磨破。台上风有多凛冽,她衣衫便有多单薄。
——越是多情的人就越是敏感,女孩子面皮最是薄,你怎么舍得?
……我怎么舍得。
洛芷柔移开视线,不知不觉间竟分开两指遮住眼睫,双指间卡了一座小小的朱墙金瓦楼——那是她一生所呆最长久的地方。
她也曾与某人遥遥地望这三十里不殊台:那台留在双指间,比一方金印还渺小……
而今站在台下仰望,一身囚服的姑娘一步步登临,不殊台倾下阴影,那么高、那么阔、那么长……
青卿感觉自己正向着云端穿行。连同风一起,被隔绝在一处前后都是寂静的地方。
自某一天开始,她就怕极了无端的寂静与空响,怕极了一个人独处的脚步声。她双眼盯着地上文朝的砖瓦,葵纹明月朗的方形石砖在旋转,神秘的吸引力使她移不开眼。方砖在旋转,千秋亭在旋,天边云在转……昼夜不停奔腾着的旭江水是一条带啊,天边的云霞是温暖的纱;二者都是白色的,让她想起药房瓶瓶罐罐和药铛上的石钟乳,让她想起一个故友,让她伸出手去扯下些来把自己和风也隔绝;手脚都是冰凉,可她分明还能看见融融的炫目的日光。
不殊台真的好高呀。
站在上面看底下的人,密密麻麻一片。黑衣的、灰布的、褐麻的、白衫的,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的,不,不是她的。
她认识的洛芷柔。
她看到谁站在洛芷柔旁边,堂堂七尺男儿竟落了泪——他是在为我哭吗?
那我是不是也该哭?
可是那应有的感情:委屈、仓皇、无助、绝望,都在风中呼呼作响,却靠不近她身旁。远方未得名的俗世楼与皇城、不殊台连成一线。半楼是释然的空灵,半楼是不绝的哀音……
……
她不知道她的样子有多美。
白衣长发的姑娘,步登清冷高台,忽地向下一回头。
身后碧空云海,风扬衣袂,好似下一秒就要把她像征人期盼的书信那般托来。
偏那脚踝上一根纯黑沉重的铁链锁着她随风飘下的脚步,使得观看的众人心神惑乱;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露出意乱神迷的神色的。
姑娘一步步向上行进,底下人就像欣赏一件传世名画,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