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慕婉音只听见嘀嗒嘀嗒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回荡着，脑中立刻闪过季凌素进医院的时刻，吓得弹起了身。
    “诶，你别这么用力，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是易行知的声音。
    慕婉音立刻抓住了易行知的手：“季凌素呢？他手术做完了吗？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
    易行知挑拣着回答：“你放心，他没事。”
    “不行，我要去看看他，他在哪？”慕婉音说着便要起身。
    易行知连忙抓住她的手，让她稳定下来：“你别动！他刚动完手术，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你进不去。而且你刚刚情绪那么激动，差点影响到孩子了你知道不，你再乱动，还要不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在门外看看他就好。”
    易行知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
    慕婉音隔着玻璃，只能看到白色的床单，并不能看到季凌素的脸，但那中间不断起伏的被子让她感觉到了安心。
    他在呼吸，呼吸很平稳。
    这就够了。
    慕婉音只觉得自己有些累，看到旁边的椅子，便坐了过去。
    易行知皱着眉头道：“椅子凉，你现在身子又不好，还是回去吧。”
    慕婉音抬起头：“医生说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婉音，你放心吧，他睡一觉就能醒过来了，倒是你，情况可不一定比他好到哪里去啊。别他好了，你又病倒了。”
    “我心里有数，让我坐在这里陪着他吧。行知，谢谢你，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回去吧。”
    易行知眉目微微动着，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慕婉音的身上，慕婉音呆呆得坐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我今天没什么事情。”他坐到慕婉音旁边的位置上。“婉音，他没什么事情，你真的不用这样，身体要紧。”
    慕婉音的话像是失去了温度般：“行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失去了以后才懂得珍惜。除了生离死别以外，都是小事情，我现在明白了，彻底明白了。”慕婉音摸摸自己的肚子：“看到他倒地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害怕他就消失在我的面前。我也很后悔，后悔我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我恨不能替他受了那一下。”
    那一下，本来也是自己该受的，是他替自己挡下了那个重击。
    慕婉音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情绪中，完全没有体会到情绪已经变了的易行知。
    “所以，你会跟他和好，对吗？”
    “如果他愿意。”
    只要他说，她就答应。
    慕婉音看透了自己的心，这辈子，似乎都逃脱不掉季凌素的影子了。
    “你终究还是心软的。”
    易行知，应该是懂自己的。
    慕婉音不敢想象，当易行知知道自己深爱的妻子忽然离世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所以他才会想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珍惜美好的东西吧。
    易行知的眼睛看向前方，忽然就失去了焦距：“你还有后悔的机会，就不算太晚。”
    可是他，永远都没有了。
    “行知，如果今天被砸的人是我，如果我走了，我肯定是希望季凌素能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我痛苦。你明白吗？两年了，你的妻子，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为她伤心的样子，她肯定是希望你能走出来的。”
    呵，他能走出来吗？
    他的妻子含恨而去，如果自己不为她报仇的话，他又如何能走出来？
    而且，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