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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
    “举世之荣华,难道你不想据为己有?看看我们周围,这些牛羊骆驼金银玉石,诸如此类廉价粗糙的祭礼算得上什么,洛阳那自称是天子的凡人算得上什么?不过也是被我稍稍一碰就畏首畏尾的虫子。至于异心者,本该就铲除,你既懂得对弈之理,就该放弃应弃之子。”
    岚间看着岱耶,第一次透过这张面皮原原本本地看他,忽而辨明他说话时的气息与这面容极不搭配,像从别人身上扒下来一层雅致的皮,穿到了奸诈之人的身上。
    岚间有些出神,缓缓道:“你刚才所言,无一字应出乎神明之口。”
    岱耶笑起来:“岚间果然孤傲,又看不上本神了,怎么,唯有羽化才是神明的出路?真是死板哪,你倒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一个“神”字抓住了岚间的心,他问岱耶:“神?什么神?我虽在十年之前从未见过山神,但他并不严苛苦待人祭取乐,否则我早已听见他们求告的苦情。而你,却在他们的痛苦中常常欢喜,是突然改了性子,还是……换了人?”
    岚间这才想通:杉弥能找来凡人继承自己的神位,想必岱耶也可以。假若师父引导不力,导致凡人贪欲之心在继位后不减反增,或恐使用神力造成诸多罪恶业果。
    “唉……”
    岱耶有些失落:“这令我如何是好呢岚间,你逼问我,我就要说;但走到这一步,就不能再悔棋重来。你我已有十年的情谊,何必今日交恶,令我叹惋?”
    岚间摇头:“不惋惜,若我因此触犯天条与你同流合污,怎能逃脱东皇的报应?我虽今日交恶,但必闻其实。”
    “同流合污……”
    岱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想来还真是把爱干净的岚间弄脏了,嘻笑着:“不错,那真是一条肮脏的水沟,浮满了我吃剩的鬼神,还混合着人祭恐惧的甘美。想必令岚间十分恶心,但我,迅速地强壮了。”
    正说着,岱耶的两个额角顶出骨头,扎出头皮不断伸长,最终卷成弯曲螺旋的灰角;五官未变许多,但有了奇邪恶媚之感;双手手骨变大,锐如兽爪,脸上青筋在如死人般惨白的皮肤上明显地冒了出来。
    “你连人都不是……”
    岚间看着山神的变化,已然愣住:“你是九泉邪魔。”
    “我是出生在黄泉血海里的魔,刚睁开眼睛,就看中了这座山。”
    潇君见他这副样子更是开心,安抚地摸他头发:“放心吧岚间,津滇还活着,他有用呢。”
    “有什么用,无非叫你再吃一顿!”
    岚间刚说出口,瞬间明了他的意思,当时起身要走,对着殿外高唤一句:“百谷,莫进来!”
    邪魔向案几边拍了一掌,重木锤在岚间的胸口,把人撞得不能发声,岚间要抬手施法,又极快地被一道血光打在额上,昏昏沉沉。
    “看看这是什么。”
    潇君在他眼前晃晃手里的红珠,说:“是你另一半的内丹炼化的阴魄,比你好用多了。”
    “还给我……”岚间伸手去拿,却被自己的东西刺了一下。
    “原本以为你我志同道合,一起杀去洛阳。现在么,你悖逆我了。”
    他的大掌抓住岚间的脸,歪着头看他:“就依此行吧,把你炼成有用的东西。”
    “像津滇曾经诅咒的一样,你会是仙是鬼呢,岚间?”
    第36章
    百谷在长阶上偷偷难过地挪步,怕有来往的仙人发现他以不甘愿之心玷污神殿,就用长裘把自己裹得紧紧,看不清表情。
    山围日拱,尘波无迹,高崖千载盛雪,若是从这里跳下去,能不能含在冰川里不被发现,不被议论纷纷地消失?
    岚间的转变让他自暴自弃了,甚至觉得津滇和阿兄也会找个什么借口离开他,走得干脆,不给他追问和缓和的机会。
    “怪我长得丑。”
    青年又开始胡思乱想:“我算个什么东西,妄想与神仙交心,活该……被神仙卖了都不知道。”
    正这时,和光解岚,碧天剔透,一场弥天长雾消散后,满目白皑断雁群峰。连从来不显出真面目的神山也豁然初见,更觉明霞光烂,身上彩衣狐裘的丝线与绒毛泛起日晖的金光——群山的遮盖者,不在了。
    一只鹰俯冲到他头上盘旋呼哨,叫得十分凄厉,在澄明长空里悲悲切切。
    百谷以为是岚间让鸟在招呼他,紧跑两步:“知道了知道了,好烦啊岚间,催个没完,我要骂你了!”
    长阶九重,层楼翻上,两侧琼枝玉树,头上飞鹰追游哀鸣。待日斜时,他终于气喘吁吁磨蹭到了殿外,手脚都软掉了,开口又想数落那雾野之神:“你把我……把我背过来……不就,好了吗!呜……”
    他直直地跌在地上喘着粗气,越往上爬喘得越难,不一会热汗冷下来,浑身更僵硬,还不如直接进殿去避风,跟山神撞上就撞上,早晚要来这一面,还怕他什么?
    百谷往殿里看看,正瞧见几步外的廊檐阴影里倒着个人。
    人朝地扑倒,半长灰发散开,一缕缕的银丝从发根里冒出,衣衫极薄。百谷见他还有气,就推推人臂膀:“老人家,醒醒。”
    那人没反应。
    殿门前有人死了最好别管,唯恐他是被山神扔出来的,若冒失搭救就是惹山神的怒气。
    百谷却想:反正我也难受呢,谁也别想好过了!
    他就把人扶起来,将自己的裘衣套在那人身上,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尽一份心意。
    正当时百谷两手收拾翻衣,对方开襟软布滑落,胸膛上一尾熟悉的青龙劲须露出,灼目逼人,瞬间像烫在自己心上一般刺痛,它成为水夜急滩之央,向自己驶来的一叶快舟,一点星火,是跃于河上坠于花海的受伤龙王。
    百谷呼吸窒住。
    “津滇……”
    百谷端正他的脸,河伯已是面容清减,发色渐白,如秋草打霜;昔日常常倚靠的强壮身体如今枯槁,消瘦得不似白芷绿浦里的那个神仙了。
    百谷大声疾呼:“津滇,你醒一醒,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任他如何摇晃河伯都不能回应,虽有微弱心跳,但一副垂死之态,无望施援。
    像岚间曾经形容的天衰,如今也发生在津滇身上,当真沧波东逝,江流熨平。百谷摩挲着他的脸,心中悲到极处怒气更生,替换哀戚。
    他想用拳头推毁这令人憎恨的山庙,像拔除水田里的稗子,大风里扬净麸皮,火焚昆仑,烧裂天池,诋毁之意猖狂似盗。然而摧毁之后呢,这不是山神的手脚,甚至不是他的居所,石头被十万个凡人凭着信仰摞起来,成为一个有棱角的磅礴之物。
    这是印证了神的伟大,还是印证了十万人漫无目的的劳碌?
    那谁能倚天呢,既然神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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