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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人,不是拥有最多的,而是需求最少的。他说得对。他们拥有了物质上的富足,就开始渴求精神的自由,却往往忽略了权力和责任是并行的,拥有越多,有时也意味着失去越多。
陈星把鸭毛抱枕垫在腰上,撑起半个身子,扑出去捡那两节电池。她把遥控器搁在茶几上,安慰夏天:“别这样想。没有人能完全独立地活着。但相比很多人,我们其实已经很幸运了。我们至少还有选择的余地。” 夏天像孩子一样枕在她膝盖上,一言不发。此刻时间于他们而言,就是静止的洪流。他们几乎要被吞没在里面了。
过了一会,中素来了。她穿了一件面包羽绒服,蓬松得像个滚圆的雪球。夏天刚开门,她便火急火燎地往里走,边走边道:“这里面也太绕了,我转了半天才看到你家。有没有喝的?” 她没看到人,走过长长的玄关,才发现陈星和夏天两人半躺在沙发上。中素笑道:“你们两个这么惬意,刚刚都做什么了?” 夏天打了个哈欠,笑道:“一直等你呢。”
他替中素泡了一杯六安瓜片,又问陈星想喝什么。陈星不懂茶艺,于是道:“你看着办。” 夏天端上一杯滴绿的清茶,尽管素日里她不大同茶打交道,一闻二尝,也立马喝出是西湖龙井。陈星因笑道:“泡茶泡到家门口了。” 夏天歉疚地笑道:“都是去年的陈茶了。再过段时间,雨前龙井上市,那个好喝。” 中素打量着手中的玻璃杯,缓缓道:“夏天,你们喝茶的人不是都很讲究吗?一套茶具摆起来,连水都要滚上三次才能冲。你怎么这样随意。” 夏天笑道:“那是待客之道,一顿花里胡哨,也就是赏心悦目一些。我们都这么熟了,用不着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中素极轻地 “哦” 了一声,陈星见她兴致突然转低,于是提议夏天带她去楼上转转。中素看到他的画室也吃了一惊,笑道:“夏天,你这么有才呀!” 她坐在那幅少女油画前,盯了好一会。夏天惫懒地从落地窗边往下看,花园寂寞,连麻雀都懒于停泊。郁金香虽美,到底是寂寞的冬日,少了点温暖之意。
他拉上纱帘,房间一下子变得朦胧起来。中素抱着胳膊坐在那里,慢慢拔羊绒线衫上的毛球。夏天忽然望着她微笑道:“你喜欢这幅画吗?等我画完送给你吧。” 中素笑道:“你怎么总是送我画,也不送点别的?” 夏天道:“你想要什么?” 中素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都是你的心意,每一幅我都珍藏起来的。”
他们又坐了一会,夏天下楼去给她们做饭。他系着围裙在那里切菜,陈星站在他边上洗小番茄,装在果盘里,中素抓了一颗吃。她看陈星忙进忙出,也不好意思赖在沙发上,拿了把刀切菜,却切到了手。夏天 “哒哒哒” 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满屋子找急救箱。中素听他跟马蹄声一样的脚步,朝楼上喊道:“夏天,不用麻烦啦!我餐巾纸包一下就好了。” 夏天道:“你再等我一下,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看。”
等他急匆匆拎着急救箱下楼,中素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他还是给中素涂了碘酒,重新包扎了一下。一顿饭吃得很欢乐,夏天的厨艺比她们想象中好不少。中素把脸埋在碗里扒拉着白饭,比平日里还多吃了一碗。等收拾完餐桌,陈星笑道:“夏天,下次假期要天天赖在你家里了。”
这日回家,秦川刚下课,陈星便给他打电话。她同秦川讲夏天画的画,他做的饭,还有他家的花园。陈星说,她还看见了秦川家里的房子,能想象他和夏天在一起度过的童年有多快乐。秦川在那头面带笑意地听着,脑海里全是她眉飞色舞的模样。陈星道:“我想你啦!我已经跟我妈说好了,年初三就来找你,连机票都买好了。” 秦川笑道:“我也想你。想亲你。”
和他住在一个房间的希达闻声,敲着键盘的手堪堪悬在了半空。秦川没有刻意避着他,所以他们电话的内容希达基本上一字不落地听了去。他套上外套,决定出去走走。陈星隐约听到关门声,警觉地问道:“谁呀。” 秦川道:“希达,我和他住一个房间。他出去吃晚饭了。”
她叮嘱了秦川几句,要他按时吃饭、睡觉,照顾好自己。挂了电话,陈星还握着手机,坐在飘窗上失神。算来,他们在一起也快四个月了。时间过得太快,这让她心里突然惴惴不安。陈星捂住胸口,不明白那种空虚从何而来,但她现在只希望时间再快一点,她等不及去北京找秦川了。
今春看又过II
年关将至,杭州飘了第二场雪。白堤往里,终年阴冷的孤山北麓,梅花次第开放。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整日窝在空调房里取暖的陈星和夏天被中素硬拽着出门,说是要踏雪寻梅,乘兴而往,尽兴而归。他们裹着厚厚的大衣,围着围巾,踩在雪地上,留下一长串交错的脚印。又圆又肥的麻雀挥着油棕色的翅膀,好像把草地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偶尔停下来闲庭信步一会,又拍着翅膀跃到树枝上去了。
陈星他们是典型的南方孩子,没有见过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塞北。漠漠云天之下,他们一个个丢掉了伞,任裹挟着雪花片的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