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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铝在超高温环境下和四氧化三铁发生置换反应,生成铁和氧化铝。” 他打开灯,指着那些广口瓶道:“这是铝热剂,这是氯酸钾,用镁条引燃,可以在较低温度下使反应进行。你们明年也会学。”
中素还没回过神来,江彧趴在讲台上望着她,笑道:“好看吗?” 中素笑道:“好看,就是太短了,还没看够就熄灭了。” 她把两根刘海拨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像粉嫩的水蜜桃,有少女独有的未经世事,江彧看着看着便失神了。他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她,并不是惊心动魄的相遇。短短一个月,却使他念念不忘。中素迎着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江彧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就是突然觉得,人生也像场花火,但总是限时美丽,过了最璀璨的时候,那点光芒虽然还在,但转瞬也就逝去了。” 中素道:“是啊,始终是一览无余的。以前我总认为自己很特别,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终于发现自己其实不过是个平庸之辈。毕业以后,读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孩子,等孩子长大了,替下一代养孩子。人这一生,不都是如此吗?”
她的眼前一片空灵,月亮似乎往上升了一点,窗外亮了一点,但都亮不过她的眼睛。中素灼灼地望着江彧,笑道:“但江老师,你不要因此气馁。因为你照亮过我。”
江彧却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听窗外萧条的风声,心底是无尽的空虚,通向不可知的世界,没有光亮,连黑暗也没有,只有遮天蔽日的空虚,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当然听出了中素的弦外之音,他明白她在说什么。她就像初春的暖阳,在一切都是寒冷的时候,融化了积压在他心头多年的冰雪。他很想抱她,吻她,告诉她,她是特别的。可他有什么资格呢?她那么年轻,未来一片光明,而他早已在这世间活成了一具麻木不仁 的行尸走肉。他怎么可以把她拽入这永无止境的苦海里?只要他站在讲台上一天,她在学校一天,他就只能远远看着她,最多不过为她准备一场星落如雨的焰火。照亮她,看她露出笑容,他也就足够了。她会离开,他还会迎来其他人。在年复一年的轮回中,他老去了,可这里升起的永远是朝阳,永远十六七八岁。
他踩在台阶上,把衬衣袖子向上撸,露出半截手臂。他微笑道:“谢谢你。” 中素的脸暗了下来,就像那块黑板的颜色,混进了夜色当中。蒸发皿里的生成物变得冷冰冰的,江彧正欲倒掉,中素突然问道:“可以把这个留给我吗?给我留个纪念,证明我有幸看过你的焰火。” 江彧笑道:“这么有仪式感。你要是喜欢,下次再做给你看就是了。” 中素道:“一次就够了。”
中素把那块东西捏在手里,和江彧一起离开了实验室。中素问道:“你去教室吗?” 江彧道:“不去了,你帮我跟陈星讲一下,试卷分好类别再收起来。让她把名单点好一起交给我。” 中素 “哦” 了声,和江彧并排走着。两人的步伐出奇一致,走到教学楼转角时,中素左拐,江彧右拐。他一如既往同她道 “再见”,中素站在墙边,身旁的文具店里悬着两盏黑色圆锥型吊灯,照着成堆被垒得整整齐齐的教辅资料。
她想了一会,转身迈进文具店。收款的阿姨正边吃饭边看电视,传来一句 “皇上万福金安”。中年妇女永远是肥皂剧的狂热粉丝,那种痴迷程度不亚于中素追星。她抿了抿唇,绕过小山般的辅导书,来到文具陈列架前,挑了一个蓝底白边的铁皮盒子。十块钱,中素拆开外包装,把手里的东西放了进去。盖上盖子,文具店里静得又只能听到碗筷的碰撞声和清宫剧的背景音乐。
她回到教室,远在后门外便看到夏天合眼趴在桌上。他的玻璃杯杯盖敞开,茶水还冒着热气,一看便知刚睡着不久。中素学着夏天的样子,用力勾陈星座椅下面的横杠,告诉她要收作业。夏天被中素的写字声吵醒,朦胧中睁开眼,看到她模糊的侧脸,道了句 “回来啦”,又睡了过去。
下课时,中素帮四人刷了出勤。打卡机五十个学生小小的大头照紧紧排在一起,中素刷一下,那机器便生硬地叫一句 “已签到”。嘉言静静排在她身后,她套在一身宽大的校服里,每走一步,裤腿便垮垮地晃几下,和几日前所见判若两人。她与中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座位上,陈星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打了下秦川的手臂,秦川敲敲她额头,用笔在她的作业上圈圈画画。中素内心说不出的滋味,她想,自己和陈星换开,也算是成人之美了。她把卡还给他们,走到走廊上,陈星拉着秦川一道过来了,三人趴在栏杆上谈天。陈星道:“你等会去吃夜宵吗?” 中素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她慢慢走在操场上,包里的铁皮盒子发出 “哒哒” 的声音,尖锐而圆钝,有一下没一下敲击在她的心坎上。桂花已经开完了一朝,估计再过一个礼拜便闻不到这样清甜的香气了。中素扔下包,坐在主席台旁的水泥台阶上。她闭上眼,双手环住膝盖,深深吸了口气。今夜无月,万里层云。深蓝的天际下,夜跑的人绕着操场不知疲倦地跑着,每跑完一圈,表盘上的分针便向前推一大格。一只似曾相识的麻雀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