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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还是其他。
徐敬棠生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陈涌星知道他在怕什么。
她一直知道。
可她能做的只是在此刻抓住他,抱住他,吻住他。
就如同他不过一切地跑过来吻她。
他们都像是输到筹码不多的赌徒, 明明输局已定却仍是拼上底裤也要尽力一搏。
陈涌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不知道该怎么对徐敬棠开口, 告诉他她舍不得放不下, 肝肠寸断到头来只是还没有抱够。
她还是贪恋可以跟他拥抱的感受。
不远处有一束微弱的光射来,这是同行的伙伴向他发来的警告。涌星连忙推开他,示意他快些离开。徐敬棠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票递给她, 涌星接过一看,却是一张南京开往哈尔滨的船票。
“这是.......”
涌星明白过来, 可一双手晾在半空中十分踌躇,“我也要离开是么?可我答应过你的, 我会在沪市等你回来。”
她之所以这般坚持一定要留守沪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要让徐敬棠知道无论他飘向何方,她都会在原地等他。这样无论岁月如何蹉跎,人事如何辗转,徐敬棠总有归途。而他们总会相聚。
可如果她也离开了沪市,他们夫妻二人就如同湖面上断了根的浮萍,从此随世事逐流,天涯海角却是再难重逢了。
“涌星,让我安心。”
徐敬棠看出了她的迟疑,心中钝痛之余却不敢显露分毫,只是目光低垂望她,大手抚过她的面庞像是拂过什么柔软易皱的高贵绒布。
“听话,如今局势短期而言于我们不利,日本人又集结了一批□□,势必会反扑,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艰难路程要走。沪市作为军事交通要塞,势必不会安宁。涌星,我舍你一人在这,我如何安心?”
“你明知道的,只有你安全了,才是拯救我。”
尽管徐敬堂有意不愿多言,可涌星怎会不知这一方小巧船票势必费了他不少心里。此刻也只能接下,不再多问。见她终于乖乖听话一次,徐敬棠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笑意,语气也缓和下来,眉宇间更添柔情。
“会有一辆牛车停在城南马家庄的丁字路口,你去后他们会带你去南京的港口,但记住,十点一刻前务必赶到。日本人不是傻子,一旦他们发现文件被动过,势必会封锁城市,涌星,那时候想要出城就难了。”
涌星都一一应下,徐敬棠在沪市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给他增加十分的危险。时间紧迫,徐敬棠交代好一切后才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来,再次如风般消失在这茫茫雨夜中。
而涌星也不再耽误时间,立马上了楼去收拾衣物,可又觉得拿着行李箱只怕会被日本人当成靶子,逃不脱不说还得连累徐敬棠,于是只将皮箱丢在一旁,拿了相关证件放入手包内转身便要下楼离开。
一低头就看到了脚边凌乱的皮箱,陈涌星的心忽然一沉——那皮箱是陈玄秋在她大学入学前的暑假为她定做的,如今跟着她也有了十余年的年头,如今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床边,凌乱的衣服四散开来,房间里满是逃跑前的荒唐。
然而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涌星只换了一身低调方便的洋装,扭头便出了门去,然而下楼时“哒哒”的皮鞋脚步声戛然而止,涌星忽然意识到她与徐敬棠相互依偎的巢床——徐公馆——其实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在徐敬棠书房的后头藏着成百上千份的地下党资料,一旦她和徐敬棠离开,虽然自己远离了是是非非,然而日本人一旦搜查到了徐公馆,发现了密室那组织几十年来在沪市建立起来的暗网心血便会就此功亏一篑。
事发突然,徐敬棠也没想到自己必须这么匆忙地离开沪市,是而也未曾想过要如何善后。然而涌星既然想起来,那势必不能不管不顾。
客厅的西洋钟滴答滴答的走着,然而涌星胸膛内心跳如雷,双手紧张地满是冷汗——此刻钟表指针指向十点,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今晚或许是她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要怎么办?
陈涌星焦急地思考着。忽然窗外一阵惊雷响起,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道几欲划破夜幕的闪电照亮了诡异的树影,阴暗的楼房,以及陈涌星苍白如鬼魂般的脸。
然而又是这骇人的雷电忽然给陈涌星送来了灵感——
或许,她能以这场百年难遇的大雨做一场人为的意外事故来呢?
随着心头那个略显疯狂的念头逐渐成型,涌星整个人也冷静下来。窗棂在寒风中被吹得呼呼作响,玻璃上早已笼上了一层浓白的水雾,昭示着此时屋内屋外断崖式的温差。
然而涌星却来不及披上外衣,快步冲到后门,手上还未曾使劲儿,门便被大风顶开。涌星无法招架,任由那门扉“咚”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墙上。后院漆黑一片,篱笆旁新搭的棚子下正停着一辆簇新的老爷车。
那车一看就价值不菲,然而徐敬棠却未曾有过收集名车的癖好,从来只是让元空开着警务处配给他的那辆军用轿车在沪市游荡。后院里停着的这辆正是之前有人有意奉承他,新送来不久,徐敬棠还没来得及试手,便已离开沪市。
此刻雨滴仍旧紧密,无数雨水在涌星手里的电筒前形成细密的线,她凭着直觉撬车盖,果然发现了一桶满满的还未有人动的汽油来。涌星来不及欣喜,用嘴咬着电筒,两只手死抓着那桶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油桶拖进房间。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