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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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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周家处置就这样尘埃落定。
    直到周家举家搬离承恩公府,京城的人们才反应过来,得圣宠这么多年的周家,居然真的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被皇上发落了。
    当然了,这其中也自有那明眼人,知晓赵天南之所以发落周家的真正原因。
    连皇上的亲舅舅都因与盗卖官粮扯上关系而落得如此下场,足以看出此次皇上要严办此案的决心来,那其他那些涉案官员,又岂能有侥幸的道理?
    一时间,没牵涉此事的人自然是拍着胸口大呼庆幸,而那些往常因参与盗卖官粮而获利的人,则陷入了焦虑与恐惧之中。
    再说周家。
    赵天南确实说到做到,就如他对太后所说的那般,他虽然发落了周家,但却异常宽容的允许周家人进宫见太后,不仅如此,就连慈云庵那里,也特意吩咐下去若是太后要去探望赵幼君无须阻拦。
    若是换了往常,太后必定会因此而高兴。
    可是换了如今这个时刻,太后却只觉日子如此难熬。
    周家人被发落之后,本以为再无翻身的可能了,却没想到皇上居然仍允他们进宫面见太后,当即便大喜过望,只以为赵天南到底还是顾着血缘亲情,给他们留下了将来重回大武朝上层的余地。
    有了这样的认知,周家人又岂能不抓住太后这个契机。
    周家老太太当即就换了衣裳,领着几个儿媳进了宫。
    太后此前一直幽居慈宁宫,算下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周家人了,所以哪怕因之前与赵天南的一番谈话而郁郁寡欢,这时见到周老太太等人,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只是,拉家常的话还没说几句,周老太太几人冲着太后就是一通哭嚎诉苦,至于这哭嚎的内容嘛,无非就是周家人如今有多么凄惨啊,日子有多难过之类的。
    太后被周老太太这么一哭,也勾起了心里的伤心事,两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抱头就是一阵痛哭。
    周老太太见太后哭得如此伤心,原本心里还有些得意,姑嫂几十年,周老太太对太后的了解可不只一星半点,她这个太后小姑最是心疼娘家人,这些年来若不是靠着太后的贴补,周家的日子也不可能过得如此顺遂。
    在周老太太想来,自己这么一番真情实意的哭诉下来,太后就算不能让皇上改变主意收回旨意,至少也该不忍看到周家如今这凄惨的模样,赏赐些好东西来让周家度过难关才是。
    可让周老太太没想到的是,太后哭得伤心归伤心,却一点要赏赐的意思也没有,直到她和几个儿媳妇呆到要关宫门不得不出宫,太后都没有拿出一个子儿来。
    太后与周老太太认识这么多年,要说半点也看不出来周老太太的意思,那是假话,可太后也是有苦难言,她才与赵天南那般争吵过,如今的她虽然还顶着太后的名头,过的也确实是金尊玉贵的日子,可她的皇帝儿子早就下过令,周家人进宫看太后可以,但别想从慈宁宫带走哪怕一根针。
    这天下说到底还是姓赵的,哪怕太后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在赵天南已经有令的情况下,也没有人敢抗旨不遵。
    太后也是知道,就算自己赏赐了什么给周老太太等人,她们也绝对带不出宫。
    所以,周老太太怎么进的宫,又怎么回了周家如今那个拥挤的小宅子。
    比起当初占地宽广又富贵奢华的承恩公府,如今这个小宅子就连当初承恩公府的下人房都比不上,当然了,如今的周家也没有什么下人了,就连周家人都得挤着才能住下,这宅子里又怎么会有让下人住的地方。
    周老太太几人回去时,迎接她们的是一屋子人巴巴的眼神。
    但随即,看到周老太太等人空荡荡的双手,周家人眼中神色又都转为了沮丧。
    “怎么回事,太后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赏赐?”第一个不相信的就是周泰,他抓着周老太太的手恶狠狠地问道,“是不是你们把太后给的赏赐私吞了?”
    周老太太一愣。
    她与周泰夫妻几十年,最初的穷困他们一起走过来了,后来承恩公府的风光他们也共享了几十年,怎么如今重回穷困才这么几天,周泰就变得让她有些不认识了?
    因为心里有了这样的疑惑,周老太太回话里难免就有了几分恍惚迟疑,“我,我们没有……”
    但看在周泰眼里,却是周老太太这是心虚了。
    一把往周老太太的脖子掐去,周泰的一张老脸上青筋隐现,“你个老虔婆,咱们周家才落难几天,你就学会往自己口袋里划拉东西了,太后的赏赐是给我这个做哥哥的,你赶紧拿出来,快拿出来!”
    周老太太没有防备之下被周泰掐个正着,无法呼吸的她一边使劲儿掰着周泰的手,喉中还发出“咯咯”的声音,双眼还向上翻着,看在其他人眼里显得格外的可怕。
    好在,周家的儿子媳妇只愣了片刻就反应过来,连忙围上去将周泰拉开。
    周泰年纪本就大了,这一通发作下来,也只觉浑身无力,也就顺势放开手,却仍指着周老太太恨恨地道:“老虔婆,赶紧将太后的赏赐交出来,否则,咱们周家现在可容不下你!”
    周泰对想象中的太后的“赏赐”可是执着得很,大有周老太太若是不将东西拿出来就要将之赶出去的样子。
    若是换了以前,几十年的养尊处优下来,周泰根本就不会在意太后的赏赐,只因当时的周家本就已经有了金山银山,太后的赏赐更多的是象征皇家对周家的宠幸。
    可现在不一样了,周泰再不是高高在上的承恩公,周家人也从承恩公府搬到了如今这逼仄狭窄的小宅子里,锦衣玉食的过了这么多年,周家上下都是些肩不通用挑手不能提的,若是没有太后的贴补,如今身无分文的周家人只怕用不了几天就得活活饿死。
    这样的情况下,也难怪周泰会如此看重太后的赏赐了。
    周老太太终于能够重新自由呼吸,捂着脖子连喘了好一会儿的粗气,这才伸手颤巍巍地指着周泰,眼中流出一行浑浊的泪水来,“周泰,你这个老混蛋,为了根本就没有的赏赐,竟然如此待我?”
    周泰没空听周老太太的指责,他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到了“根本就没有的赏赐”几个字上。
    “没有?”他偏过头,满脸的不相信,“太后怎么可能没有赏赐?难道她不知道咱们如今的状况吗?”
    到这时,被吓到的周家几个儿媳妇才怯怯地道:“父亲,太后确实没有赏赐东西下来。”
    周泰的目光在周老太太和几个儿媳妇面上一一扫过,过了好半晌,才终于不得不相信,他抱以期待的太后,这次确实没有赏赐下任何东西。
    “这怎么可能?”他如此喃喃道。
    周家的这场突如其来的乱子,也由此划上句号。
    周泰当然不肯相信,护了他一家老小几十年的太后会如此突然的撒手不管,第二天天才一亮,就又催着周老太太进宫。
    他心里十分肯定,太后是不会眼看着周家如此败落的,至于昨日为何没有赏赐下来,想必也是太后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
    周老太太虽然因前一天周泰那般粗暴待她而余怒未消,但这种愤怒,显然比不上前一夜饿肚子所带来的恐慌,不用周泰催,她自己就穿戴整齐往宫里赶,并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如周泰叮嘱的那般,向太后说得再露骨些。
    也亏得周家人如今所住的宅子就在皇城根儿下,否则,以周家如今无银子雇马车的情况,周老太太能不能走到宫门处都是个大大的问题。
    有赵天南的吩咐,周老太太又顺利的进了宫,甚至顺利到让她对周泰先前的揣测深信不疑,太后必定是有些糊涂了才忘了赐下赏赐。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周老太太哭嚎之余,还没忘了将周家如今没米下锅的情况细细与太后描述了一番,甚至还直接开口希望太后能帮衬着些。
    可周老太太又失望了,太后虽然对她安慰有加,但一说到实质性的东西,却是半点也不肯应承,更别提她和周家人想要的赏赐了。
    周老太太再次失望而归。
    这之后几天,周家人都不信邪的一次又一次进宫见太后,可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没能从太后那里得到任何一点实质性的好处。
    甚至有一次,周老太太愤怒之余还对太后说出了“你身为太后,自己过着奢华的日子,却舍不得拿出一丁点来接济娘家,活该你如今落得个儿子不亲女儿不在的下场”,这般大不敬的话来。
    许是真的意识到太后不可能帮衬到周家,也有可能是害怕太后治周家一个大不敬的罪,自那之后,周家人就再没进宫见过太后。
    周家搬出承恩公府时,除了一些衣物,赵天南可没准他们拿走任何值钱的东西,就连周家女眷们身上戴的首饰,值些钱的也都拔了下来,只余一些不怎么值钱的素银钗环。
    身无长物的周家人靠着当这些首饰得来的一点点银子,倒也半饥半饱的过了几天,后来银子花完了,甚至只能靠当掉带来的那些华贵衣物过日子。
    如此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眼见实在撑不下去了,周家几个儿子才将主意打到了以前所交的那些朋友身上。
    周家几个儿子本就没有特别出色的,他们所交的朋友自然多是些酒肉朋友,周家风光时他们自然巴不得与周家人凑在一起,可如今周家落魄了,这些人躲都来不及,当然不可能伸手帮上一把。
    而旁观的京城其他权贵,有那心里门清儿知道周家落到如此地步的原因的,自然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半步,只怕自己也与盗卖官粮一案扯上关系。
    也有那想得长远的,见周家女眷如今还能自由的进宫面见太后,想着周家将来只怕还能再翻身,抱着投机的念头,倒也拿出些银子接济周家,只盼将来能结个善缘。
    靠着这些接济,周家人倒也算是能艰难的过日子。
    再说太后,太后也是有苦说不出,她虽然被赵天南幽禁在慈宁宫里,并不允她给周家人拿任何东西,但在周家人眼中,她这个太后可是名符其实的,自打周家人不再去慈宁宫看她,她也清楚哥哥一家只怕是记恨上她了。
    幽居的生活本就苦闷,又添上周家这桩事,太后便难免的想到了赵幼君这个女儿。
    她还记得赵天南当时不仅说可以让周家人进宫看她,也允许她去慈云庵看赵幼君。
    自从赵幼君被送进慈云庵后,太后就再没见过她,如今总算可以去看她了,哪里能不激动,当即就吩咐下去,要出宫去慈云庵。
    有赵天南的吩咐,自然没人阻拦太后,所以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慈云庵,也顺利见到了赵幼君。
    可是,真正见到思念了许久的女儿,太后却恨不得从来没见过她。
    在她的心里,赵幼君的仍是当初那明艳动人的妇人形象,可真见了面,她却根本就不敢认自己的女儿。
    京城女子都知道慈云庵是个可怕的地方,可到底可怕在何处,未亲身经历过的人却也说不清楚。
    若是让心存迷惑之人来看看赵幼君如今的样子,她们必定从此谨小慎微,杜绝一切被送到慈云庵的可能。
    从外表看来,赵幼君并未受到多少折磨,虽然较从前瘦了些,但至少还全须全尾的,让太后心惊的,是赵幼君所表现出来的麻木,哪怕是见到自己这个亲娘,赵幼君都没有任何的动容,更不曾如太后此前所想的那般向她哭诉求助。
    甚至于,被赵幼君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看着,太后都隐隐有种想要拔腿而逃的冲动。
    那是怎样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情绪,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赵幼君看着太后,却仿佛太后根本就不是她的亲娘,甚至于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颗石头,一截木桩。
    太后想过很多次,她最钟爱的女儿在慈云庵里会变成什么样子,骨瘦如柴,歇斯底里,无时不刻不想着要从慈云庵里逃出去等等……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女儿,竟然会变成如今这副活死人般的样子。
    “娘的幼君啊……”太后再也压不下心里的悲伤,抱着赵幼君哭得不能自己。
    她最心疼的女儿,本该在皇宫里享受着公主尊荣的女儿,她到底是被慈云庵这些老尼如何折磨过,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太后本以为,赵幼君的样子就该是最让她悲伤的事了。
    可是,她的悲伤注定不只如此。
    没过多久,又有一名形容枯槁的老尼将另外一个人领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正沉浸在悲伤之中,对这个突来之人也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但随即,她便瞠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
    “云阳!”太后惊呼道。
    这后来之人,可不就是被汝宁侯夫人亲手送进慈云庵的凤鸣舞吗。
    太后此前之所以会幽居慈宁宫,就是以此为代价换了凤鸣舞的郡主封号,自那之后,因赵天南的吩咐,便再无人在她面前提起过宫外的事。
    所以,她并不知道,她以为有了郡主封号就可以活得更好的凤鸣舞,不仅在寒夫人的寿宴上失、身于汝宁侯世子,还因此入了汝宁侯府为妾,更因害得李氏没了身孕且再不能受孕而被汝宁侯夫人送进了慈云庵,不仅与赵幼君这个做母亲的走上了相同的路,还最终有了同样的结局。
    在慈云庵里见到凤鸣舞,而且还是与赵幼君状态相似的凤鸣舞,对太后来说无疑是种极大的冲击。
    赵幼君和凤鸣舞容貌有五六分相似,但如今,那两张相似的脸上,却都是相同的麻木与冰冷,看在太后眼里,无端就让她的心里渐渐泛上挥不去的寒意。
    “这……”太后一手抱着赵幼君,一手拉着凤鸣舞,终于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这都是作了什么孽啊……”
    没有人能回答太后的问题。
    从慈云庵回宫之后,太后就开始卧病不起,本就年逾古稀的她在接连经受如此打击之后,再也承受不住,身子就此彻底垮了,只能躺在病床上,****靠着太医与各种珍贵药材吊着。
    ……
    这些消息,经过各种渠道,最终都传到了凤止歌的耳里。
    凤止歌其实并不关心周家及赵幼君母女如今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她本就没将这些人当过对手看待,所以收到这些消息,也只当是个乐子瞧了。
    凤止歌如今关心的,是萧靖北新接手的差事。
    作为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萧靖北本就掌着刑讯之职,北镇抚司的职权更是让他可以不用经三法司审理便直接给人定罪。
    而如今,萧靖北就从赵天南手里接过了审理盗卖官粮案这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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