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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送了我一张打折卡,还教我好几种简单的插花方法,我学了一会儿,心都跟着静下来,打折卡我放在茶几抽屉里了,你以后要不要去学?”
张沉说:“不学。”
程声“啧”了一声,并不在意,一秒不到便重新换了一个话题,自然而然说起自家事来:“其实我妈很喜欢你,我爸也没那么讨厌你,你知道我爸那个人最讨厌什么人吗?他最讨厌有钱人。是不是很好笑?他这样一个喜欢揩油水的人凭什么讨厌有钱人?他还同情命苦的人,有时候我们一起看新闻,看着看着他就要抹眼泪,说那些人太苦了,真想帮帮他们。人怎么会这样割裂?明明他自己做过那么多坏事。”
“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他,难道我就不割裂吗?”
“还有四个月我就要二十九岁了,要奔三了,可我一点也不想变老,我希望自己永远停在二开头的年龄。”程声顿了顿,下巴搭在张沉肩上来回磨蹭,他笑着说:“但你可以变老,你最好快点变老。”
“对了,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见见我大爷,老爷子特别有意思,长得像只棕毛浣熊一样,最爱做的事是遛鸟下棋逛超市。他下棋时特别认真,一动不动盯着棋盘,那眼神好像我看你一样。”说到这儿,程声撇了撇嘴,“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看你时是什么眼神,这些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我总是想象一些奇怪的事。”
“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词究竟是谁造出来的?造词的人懂爱吗?如果不懂造出来干什么?是专门为了折磨我这样的人吗?”
“我爱你,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字到底什么意思还是爱你。”
黑暗里张沉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他等旁边这挺机关枪一样的人终于不再说话,才开口道:“你话可真多。”
程声坦然地承认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小就特别能说,像个炮仗一样,把周围人全都说烦了我也不会累。”
张沉又问:“那你想听我说吗?”
“你愿意说?”程声有些惊讶,忽地挪开自己上半身,脸凑在张沉面前,开玩笑道:“我以为你特别讨厌说话,想听你的真心话只能去听你的专辑呢,假如听不懂就彻底没招了。”
张沉瞥了他一眼,笑起来:“你说得也没错。”他捋了捋程声后脑勺的头发,慢慢讲起今天的事来:“花店老板娘跟我说四月最适合扦插昙花,等八九月就能看到开花,本来我想买一盆昙花,但今天店里的昙花没了,要等到明天老板娘进完货之后才有。我提前预定了一盆,明天演出结束我们一起回来取,到八九月我们两个一起看怎么样?”
黑暗里程声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沉看,很久之后骗他说:“好。”
这句话说完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程声一只手伸下去,把自己身上最后一点布料脱干净,两条腿蜷着搭在张沉腰上,有些艰难地让张沉卡进自己身体里。
这次他们没有润滑,两具身体间干巴巴,磨蹭一下好像过刀子般生疼。程声在这阵疼痛中重新搂上张沉脖子,闭着眼,倒吸一口凉气,断断续续问:“你觉得我们现在有没有变成一个人?”
张沉抱着他的腰,像他们往常亲热时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如实说:“还差一点。”
“我也感觉差一点。”程声固执地让对面的人多进去一些,却总感觉还是哪里不够,有些懊恼地说:“这一点到底差在哪里?”
张沉说:“没人知道。”
“好吧。”程声有些失望,但他忽然想到什么,眼里倏地亮起来,他期待地拉着张沉胳膊使劲摇,“我知道差在哪里了,差在你没跟我说上次带我兜风时说过的话。”
“你说爱吗?”张沉摇头:“不是这个,爱这个字不能总说。”
程声小声嘟囔:“那是什么?”他抬起头,让脸偏移了一些,固执地问:“你不想说也行,但能不能证明一下?”
程声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听抱着自己的张沉笑了,笑得异常轻松,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说:“快睡吧,明天证明给你看。”
第74章 Exit
四月底的音乐节规模浩荡,主办方大手笔请了不少国外乐队,一个个全都起了奇怪的名,大老远只看到一头五颜六色的长发和花花绿绿的荧光t恤。
老刘看着台上调音的一帮七色花外国人,再低头看看自己内敛的花衬衫,感慨道:“还是人家厉害!”
不过他瞥了一眼后台的张沉,蓝衬衣牛仔裤,衣服上连个字母都没有,咂着嘴使劲摇头,“张沉,我跟你处了这么多年,发现你最大的特点是不合时宜。”
张沉靠在一栋布满涂鸦的墙上,正往远处的观众区上看。程声站在乌泱乌泱的人群中,被周围狂热的气氛带动着一起喊起口号来。张沉在后来的日子里几乎从未见过这样激动的程声,很满足地看了很久。
听到老刘的话,他终于肯收回眼神,回过头,从桌上主办方搬来的一箱矿泉水里拿出一瓶,拧着瓶盖问:“什么不合时宜?”
“你看那帮花花绿绿的孙子,搁在现实里指不定被人当成神经病呢,可在咱们这圈子里却再合适不过了,越花越被吹捧,这叫进哪个圈学哪个圈的规矩,人家这就叫合时宜。”老刘也跟着张沉拿起瓶水,顺着刚刚的话题说起他们俩来:“你再看咱俩,全场子最不像玩摇滚的俩人就是咱俩,尤其是今天的你,居然穿蓝衬衣弹琴?你以为上班呢?真是太没劲了。”
张沉说:“这件衬衣舒服,适合放得开的场子。”
老刘深觉无法和他在这方面进行交流,咕噜噜喝了口水,靠着墙看场子下面的观众去了。
这场音乐节正巧临近奥运会,底下乌泱乌泱挤满脸上印着国旗的大学生,他们中间有些人打着赤膊,露出身上的文身,有些举着旗,上面印了些极端而情绪激昂的标语。哪里稍有些风吹草动,他们就聚集在一起,像暴风雨来临时的海浪一般,呼啸着卷起风浪。
老刘望着台下一伙挥旗呐喊“摇滚万岁”的年轻人,才过了五分钟便没忍住不搭理张沉的心,不自在地“哎”了一声,戳戳他的肩膀,给他往台下指:“全北京愤青都在底下了。”
张沉举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说:“哈哈。”
“我不跟你玩了,咱调音去吧。”说完老刘气急败坏地扔下张沉,一个人往设备那边去了。
轮到他们上台时演出已经进行到后半段,台下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火气旺,几个小时下来居然还存着欢呼的体力,一见张沉老刘这两个格格不入的人搬着设备登台,不管认不认识,一视同仁发出阵阵期待的高叫。
夹在观众里的程声尤其喊得激动,他今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