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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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只能变本加厉伤害自己。做过的错事永远不会因为原谅而消失不是吗?”程声顿了顿,挤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问对面的医生:“您明白了吗?”
    医生点点头,再次开口却还是劝告程声:“你应该试着和自己的伴侣交流,没有他的参与恐怕永远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程声仍旧低着头,几根手指蜷着,不断在自己腿上来回磨蹭,他并不回应医生的建议,反而等刚刚激动的情绪缓下来便迅速转换到另一个话题:“换药不影响工作吧?”
    对面医生把他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不强迫他直面刚刚的话,只是停了停,之后她拿起程声的病例,继续说起他的治疗方案:“最好考虑休息一段时间,等情况好转再继续找工作。”
    “不行。”程声说:“我有个公司,合伙人不是中国人,公司注册时的手续全落在我身上,而且我们目前正在上升阶段,每天有无数件事等我处理,我根本没办法走开。”
    医生又说:“换药之后可能会出现明显的副作用,犯困、恶心、难以集中注意力等等,这种状态下勉强开展工作非常困难,我建议你和你的合伙人商量商量,想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
    程声刚想说什么,就听医生继续道:“你目前的情况最好入院治疗一段时间,更安全稳妥。”
    从医院出来时天渐渐暗下来,程声没有回家,他带着自己的诊断报告走进一家咖啡馆,向前台点了一杯冰美式,多加两个浓度。
    前台是个潇洒的姑娘,听到这人不止在大晚上点美式还要往里加浓度时暗暗抬头看了他一眼。程声没有察觉,接过咖啡转身找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还在下雪,很小,刚落在地面就融成水,程声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看雪,他的鼻尖被玻璃挤压得有些变形,嘴边轻声哼着张沉入侵他电脑那天送给他的曲子。
    咖啡店桌子上摆着一张诊断书,医院抬头标题下的第一行是日期:2007年12月28日,第二行是临床诊断:双相情感障碍,目前为非精神病性症状的重度抑郁发作。
    直到天彻底黑透程声才把眼睛从窗外的雪转移回咖啡店内,拿出手机给张沉发去一条短信:公司出了些问题,你提前辞职吧。
    第59章 弹一首欢快的歌
    张沉靠在自家阳台旁,昂着头看满天飘扬的小雪,阳台边靠着把木吉他和电吉他,他打算看一会儿雪再像往常那样坐在阳台围栏上弹几首歌。
    下班时他给程声打去几通电话,对面却一直没有人接。不过也算常事,搬来新楼后他们公司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不再缺员工也不再缺合作,只管一头往前跑,程声这个青年小企业家每天在外东奔西跑,不是谈合作就是去宣讲,回公司来也只是开大会,忙得没功夫看手机着实太正常。
    开始弹吉他前张沉给七媛老刘各打一通电话,语气正式,告诉他们乐队第五张专辑的制作快有着落,下周末直接来录音棚录音,后续制作上的事全由自己操心。
    七媛听到这通突如其来的消息在对面咋舌,“你现在不是忙得像个国家领导人一样吗?怎么有空做专辑啦?”
    张沉告诉她:“我打算辞职了,以后专职做音乐。”
    这话一出,对面立马发出一声夸张的“是吗”,但接下来的语气却更像是抱怨:“之前你就说辞职专门做音乐,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结果呢?没俩礼拜居然跳去秦老板朋友的公司,那个缺心眼的官二代到底给你开了多少工资让你临时反悔?”
    张沉预感她要接着长篇大论,及时打住接下来的话,直接道:“这次是真的,今天下班之前我跟我们公司的人事已经联系好了。”
    外面下着小雪,张沉只穿一件最普通的白t恤,两只胳膊撑在阳台围栏,边朝电话那头交代乐队往后的排练录音边仰头看雪。
    雪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张沉一直仰着头,让整个上半身都沐浴在飘荡的小雪中。
    隔一会儿,他睁开眼,接着给程声打去几通电话,对面依然没人接,打到第五通时张沉不再继续,抱着吉他翻上阳台围栏,等坐稳后慢慢开始今天的曲子。
    他弹了乐队第一张专辑里的几首歌,那时他们还是正统的独立摇滚,靠扒外国歌学人家如何写旋律线如何编排吉他贝斯鼓,最爱扒的就是Nirvana和Radiohead。弹完第一张专辑里的七首歌,张沉正打算转换到第二张专辑,可第一个和弦还没按上他却忽然察觉到空中有人喊他。
    张沉停了弹琴动作,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发现斜上方的五楼阳台有个奇怪男人像他一样坐在围栏上。
    那男人长相文质彬彬,鼻子上架一只普通的框架眼镜,穿得极其正式,打扮得仿佛要参加什么重要会议似的,他的脸被背后的夕阳光线衬得隐隐泛红,表情放松得不自然,此时正挥着手向三楼抱吉他的张沉打招呼:“哥们,你弹琴真好听,你刚刚弹得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张沉仰着头观察这个奇怪的人,如实道:“叫三零零零。”
    “三零零零年?”
    “对。”
    “我怎么从没听过这首歌?”
    “因为这是我自己乐队里的歌,我们乐队是地下摇滚,不出名,没听过很正常。”
    男人咧开干燥的嘴唇,低着头朝张沉笑:“你会写歌?那你一定是个很有故事的人,跟我讲讲这首歌的故事吧。”
    张沉丝毫没有为一个陌生人如此突兀的要求而感到冒犯,反而问:“你为什么要听别人的故事?”
    这个问题叫男人大笑,悬在空中的腿也跟着笑声一晃一晃,等笑够了他又板起脸,认真说:“大家都爱听故事么,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花钱买来看?故事能值钱呢!”男人又把两只手合起来,动作颇有求人的意味,“你写歌不也是在讲故事?你喜欢讲我喜欢听,不是正好?就跟我讲讲吧!”
    这次张沉没再多问些什么,他侧过身,利落地把吉他撂回阳台围栏内,说:“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只不过是一个关未来的故事。”他顿了顿,仰头看斜上方的男人,那男人正一脸津津有味盯着他,好像对他的故事多有兴趣似的,张沉觉得这人有意思,便正儿八经徐徐讲起来:“写这首歌时我还在上大学,前一天晚上是二十世纪最后一天,我在宿舍顶楼弹了一整晚吉他,到底弹了多少首歌我忘记了,总之很多很多,多到天亮我还没有尽兴。那时候我实在太兴奋了,我在想,如果我在新世纪出生,就再也没法体会这种感受,我要捱一千岁才能等到下一个三开头的世纪。你明白那种感受吗?世界好像被调了一个定时闹钟,“嘣”的一声,新世纪来了,一切一切都会变美好。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幸福,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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