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侃选中的那只“鸡”一脸悲戚,仿佛正愁着该怎么跟自己的上司开口。
彼时的江侃正在气头上,杀完了“鸡”还不解气,又回过头来把枪口指向了下边那帮“猴子”,转头喝道:“一个个的,出个殡有什么好看的!都他妈别看了,从哪来的滚哪去!”
恶人自有恶人欺,一贯难缠的众人竟真被江侃唬住了,开始低声骂骂咧咧地往回走。有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子甚至连烤肠都顾不上吃了,像躲瘟神似的,一路上哭爹喊娘的撒丫子就跑。
家家户户都有“祖传”下来的坟地。
在农村,家中的女儿不允许葬到自己家坟地,出了阁的女儿死后自然葬到男方家的坟地里。
亲爱的读者们,你以为我心血来潮给你们讲鬼故事吗?
其实不是,亲爱的,这只是一段至今仍在上演的现实。
同样,别因为自己生活在阳光下,就说世界上没有黑暗。
出殡那天,死者家属们要随着棺材一路哭到坟地,要眼睁睁地看着那尊黑色的庞然大物被钉上钉子,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村民们一铲土一铲土地将其埋好、填平,最后堆出一个凄苦的坟头。
连哭了三天三夜,哭丧队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跪在坟头上烧纸的时候脸上的悲戚之色已经所剩无几,留下的只是一抹疲惫的漠然。我一度怀疑,农村这一套繁琐累人的丧葬习俗就是想往死了累这些死者家属,累到极致,就悲伤不起来了。
江侃千算万算,左右提防,却还是让我跪在坟头上烧纸的一张照片流到了网上。
一石惊起千层浪,奔丧期间,我又上了好一阵子热搜,热搜的关键词分别是“张钇锶烧纸”“张钇锶奔丧”“张钇锶迷信”……呵呵,每一个关键词提醒着我,我他妈真是与众不同!
那段时间,纷纷点名批评我——“作为一名公众人物,竟然传播封建迷信思想,这到底是道德的滑坡,还是人性的沦丧?”
事情愈演愈烈,眼看着那些浩然正气的媒体开始带舆论抵制低俗艺人了,丽姐自作主张登我微博发了一纸道歉声明。
道歉声明写得那叫一个……声声泣血,字字珠玑。
兴许是念在我刚死了妈的份上,又兴许是看在我认罪态度不错的份上,最后的最后,各大媒体总算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
这件事过去很长时间以后,顾柏特地打电话过来问候,安慰了我一通以后,特没情商地来了句:“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悲伤,但你可能是唯一一个因为烧纸上热搜的女明星……”
办完丧事后,我跟着张扬张帆一道回了家。晚上收拾冰箱的时候,我一眼看到了冰箱最上层处的一个棕色竹篮。
我木然地抓起那个篮子的时候,张帆正好经过,用嘶哑的嗓子说道:“扔了吧,咱们家好像也没人爱吃柿饼。也不知道妈为什么一年四季都在冰箱里备着柿饼,有一点不新鲜就换新的,扔了一波又一波……”
张帆还在说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麻木的心好似猝不及防地被那些久远的回忆刺了一下,突然有了痛意。
愈演愈烈,痛到痉挛。
耳中忽然想起自己十八岁的哭诉:“扬扬爱吃西红柿,咱们家冰箱里西红柿几乎就没断过。我不过是想吃个柿饼,从初一念叨到高三都没吃上……”
原来,这么多年,耿耿于怀的不止我一个。
压抑多时的委屈、不甘、悲痛、伤心、懊恼……以一种决绝的方式向我奔来,似乎要和我同归于尽。
人心,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在最该哭的时候我没哭,却在几颗柿饼面前溃不成军。
回S城那天,爸爸把我送到门口,在我将银行卡递给他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良久,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低低说了句:“这里是你家,常回来看看我……我们。”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转手偷偷将银行卡塞给了妹妹,低声嘱咐了几句。
我和江侃经过县城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人。迟疑了一下,我转头看向江侃,“陪我见一个人吧。”
县城的面貌和当年差不多,倒没为难我的记忆,我带着江侃七拐八拐来到了镇中——也就是我的高中母校,当年的“小混混集中营”。
时代毕竟是进步了,当年“小混混集中营”的大部分孩子们已经顺利毕业变成了职业混混,而现在在镇中读书的孩子们,人家只是成绩差,不混。所以平白无故地让人家继承这样一个称呼,实在有些不公平。
崔老师还是当年的模样,和蔼可亲,温柔大方,让人如沐春风。在办公室见到崔老师的时候,她刚刚下课,手里还拿着一个淡黄色的木质三角板,手指上沾满了白色的粉笔面。
看见我们,崔老师吃了一惊,然后不动声色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见状,我摘下口罩,有些哽咽地喊了句:“老师”。
江侃在一旁低着头,自打进了镇中的校园起,神情就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在我正要开口将崔老师介绍给江侃的时候,他突然弱弱开口,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