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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大家读一下这篇课文好吗?”
站起来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前一天刚刚学到的那个成语“左右为难”。那一刻,我的心境和那个成语无限靠近,几乎贴在了一起。我想大大方方地读给她听,可我不敢。——原因很简单,这个老师会走,而我还要留在这里。而这里,有歇斯底里的周老师和侯老师。
“课文你不会读吗?”那个老师这样跟我讲,而我却全程低头不语。短短两分钟,对我而言,却像煎熬了两个世纪。
记得最后,那个老师是哭着下了讲台的。听课的评委纷纷摇头,大失所望。
显然,那个老师的“优秀教师”被周老师和侯老师毁掉了,我们全班人都是帮凶。
那个时候,县里对一个老师、一所学校教学质量的评估,大体是通过“抽考”的方式进行的。所谓“抽考”,就是在班里抽一部分学生参加上边安排的考试,以这些学生考试的平均成绩作为教学质量评估的指标。
“抽考”原则上是随机抽查,但为了自己学校的教学质量,校领导往往会挑选最优秀的学生参加抽考。不仅如此,那个时候所谓的“抽考季”就是一场全校师生共同演绎的华丽的作弊秀。老师们会找高年级成绩好的学生替自己的学生考试,会苦心孤诣地给我们传授作弊技巧,还会在我们考试的时候假装巡场然后趁监考人员不注意给我们递纸条……
周老师的老公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一场抽考中,体育老师突然来到我的桌前掀了掀我的数学试卷,然后莫名其妙地转头跟监考老师说了句:“这个学生的字儿写得真清楚。”
我不明所以,却在翻开试卷的时候,看到了试卷下面那张皱巴巴的小纸条。我向来不会作弊,一时间血液仿佛凝住了,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看都没敢看便将那张小纸条胡乱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出了考场,我像个贼一样冲进厕所,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纸条。那张纸条上,赫然是最后两道大题的答案。
回到班里时,我们年级主任孙庆海正表情肃穆地在班里训话,他说:“你们一个个的,干什么吃的?给你们答案都不会抄是吗?我再问最后一句,谁这次一点儿弊也没作,把手举起来?”
讲台下的我,无比懊悔,懊悔自己没能好好作弊为学校争光。于是,我怯生生地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果不其然,孙庆海怒了,他阴着脸骂我:“你以后不用参加抽考了。”
那个时候,对于我们来说,只有优秀的孩子才有资格参加“抽考”,“抽考”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光。而我的“荣光”即将被剥夺,这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
于是,我微微迟疑了一下,便将手轻轻放了下去。
见状,孙庆海忽而有些玩味地盯着我,阴阳怪气地问道:“你怎么把手放下去了?”
“我想起来了,我其实……有作弊的。”我一字一顿,用认错的态度认真说道。生怕孙老师不相信,我还特地抬头看了周老师一眼。见状,周老师冲孙庆海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为我做了证。
我明明没有作弊,却跟老师说自己作弊了,那是我第一次对老师说谎。我对老师的信仰,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崩塌的。——多么荒唐的事情,可它就是这么发生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面对崔老师不知其所起的善意,我几乎可以理解我的迟疑。崔老师的善意、期待和希望,都是有重量的。我自认资质平庸,无福消受。
二月中旬的某一天,崔老师突然让我去办公室一趟。我忐忑地徘徊在办公室门口,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了门。
崔老师轻轻开了门,又露那个温婉的招牌笑容。崔老师的办公桌收拾得井井有条,我局促地站在一旁,像只格格不入的小丑。没有多余的话,崔老师随手递给我一个小小的精致的蛋糕盒。我不明所以,畏畏缩缩不敢伸手去接。
看着我的样子,崔老师又无奈地冲我笑了笑,她将那个小小的蛋糕盒轻轻塞给我,接着说道,“学校发的蛋糕券,老师家里有糖尿病老人,不吃甜的。你帮老师吃了吧。”
她静静地看着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期待。我用力地盯着她,企图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伪善的影子。很遗憾,我只看到了真心。
按照我一贯不知好歹的做法,我应该用一种近乎伤人的方式拒绝她的善意。可那一刻,望着她的眼睛,像受了蛊惑一般,我乖巧地接受了她的蛋糕甚至低声说了声谢谢。
看吧,铁石心肠也是需要天赋的。她的善良,让我缴械投降。
在我转身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崔老师突然叫住了我,柔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如果崔老师是老天爷派来煽情的,她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转身的那一刻,我泪如雨下。一个连我父母都不放在心上的日子,一个连我自己都遗忘了的日子,却被一个不相干的人以一种温柔的方式问候了。
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那是属于我的,第一个生日蛋糕。从小到大,只有在弟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