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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闷闷的搁碗,赌气将玉钗摘了下来。
月婆婆兀自道:“三年前,你爹看我孤苦无依,好心收留了我,让我进府伺候你,我好歹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盐,怎会不知你的心思?虽说一时没想起罗毅那厮的嘴脸,但本心还是无法忘怀的,若是真的不在意的话又岂会因老婆子一句话就取下玉钗?”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月婆婆心里默念。
这老货还不依不饶了,又不能立马翻脸——毕竟有些事还得靠着她,我不禁有些欲哭无泪,“婆婆,我……”
话还没有说完前院那边已传来敲门声。月婆婆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她才退了出去,看来多少还是晓得一些规矩,也不知家主怎会买了这样一个人,在主子面前你啊你的,分明没有下人的自觉,好在心里还念着主子,倒可以再试试,兴许能教得出来。本来嘛,这下人笨一点还可教好,而那起欺主背主的再怎么教都是不成的。
正想着月婆婆已经走了进来,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几分,看得出心情不错,“小茹,刘玉衡刘官人来访,”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月婆婆的声音里有一丝隐藏的兴奋。
刘玉衡?他是谁?月婆婆难道不知道我一个闺阁女子不便见外男?
月婆婆见我一怔,随即联想到我的失忆,忙笑道:“以前老爷还在的时候来拜访过的,咱们商户人家可没有官家那些讲究,”一面说一面打开锦盒,选了一支素银的梅花簪子为我戴上。
这老婆子不愧是个久经人世的,既点出了刘官人与府里的渊源,又说了商户家没有那些不见外男的规矩,只是不知此人在家主去世后来此是何用意,只是这客人上了门可不好让人家多等,我不慌不忙地起身,“我这就过去。”
月婆婆不赞成地摇摇头,又取出一套象牙白的夹袍替我换上,我心里一动,莫非这孝期还没过?
客厅的正中挂着春晖堂的横匾,匾下是一幅老莱子彩衣娱亲的画,两侧是对称的对联。然后是搭了月白色素缎的矮几,左侧是一件大理石的插牌,右侧是青花瓷刻山水纹的大花瓶,简素中透出几分典雅。矮几前为鸡翅木的八仙方桌,看着位置更低一些,两边各有一把圈椅。客厅的两边放置较高的花几,摆了几根绢制的浅绿色藤蔓,绕着以假乱真的花。
厅中央的两侧各是两把几和椅,椅子与椅子间摆了一个茶几,我看见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正坐在西边第一个客位上,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颇有点正襟危坐的架势。
见我来了,将手中茶杯往茶几上一搁,一双手倒是莹白如玉,看得出来家境不错。见我打量他,温和一笑,然后作了一揖。
我忙还了一礼,往西面的主位上坐了,若家主在,东面之位该是他老人家坐的。
见我坐下刘玉衡仍在先前的位置上坐了,轮廓分明的国字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写满了关切,:“小茹啊,今儿是三月初七……”
见我神色不变,就望了一眼月婆婆,月婆婆点点头,似乎想到了我失忆的事,又道:“今儿正好是世叔去后的百日,我陪你去上香可好?”百日也是有讲究的,人死后第100天家人须备下供品祭奠,叫百餮(tiè),有钱人家要将纸钱扎成箱子、柜子一类的,焚于坟前,让人即便到了阴间也可以享受富贵。
我望了望月婆婆,她正对我使眼色,才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有劳,”本该月婆婆陪我去的,也好,借此机会也试探下他此来究竟有何用意。
见我应了,脸上明显一松,刘官人也算有心,祭拜之物全都齐了。
因为墓地在坎山镇(绍兴府下属的萧山县治下)南街的近郊,月婆婆也就没去街上雇轿子,坎山镇分为东西南北四条街,南街最是闹热,住的大都是些达官贵人,北街以穷人居多,西街住的多是手艺人,东街人口构成相对复杂——既有小官吏,也有开店铺的商户,“我”家正好在东街偏南的位置,想来当初置办这三进的府邸花了不少银子。
走路过去也不过花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正酝酿情绪,刘玉衡忽然开口了。
“要说小茹你的眼光真是不错,”刘玉衡看着就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这褒扬人的话说得极是平和,语调透着真诚,见我似乎忘了,就说得详尽一点,“听说这样一处墓地已经涨到五十两银子了,听月婆婆说你三年前买下的时候花了十两银子都不到。”
看来小茹还真的有经商的天赋,不知府邸是否也是小茹经手的,面上带了几分疑惑出来,看得一旁的刘官人也摇了摇头。
走到坟前他也就不再说话,将柳条编的篮子放在地上,然后退到一旁,看着我先剔除坟上冒出来的杂草与杂物,用粗布袋子将这些收了放到守坟人特意准备的簸箕里,这守坟的是买了墓地的各家出钱请的,按墓地大小出份子钱,我家买的坟地其实也只算是中等,自然出的银子不高也不低。只是簸箕在入口处,来回走一趟,身子就有些发虚,脸上更是隐隐发烫。
这祭拜也是有吉时的,一定得赶在申时之前,出府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行云流水般的摆放祭品、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