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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眼神接触。马克转回头,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这场的比赛结果并不那么重要,但文森特犯的这个错误对他自己而言很有可能是致命的,尽管不足以毁掉他在英格兰队的前程,却完全有可能让他错失搭上去往卡塔尔的航班的机会。而这一切主要取决于此时站在边线大声呼喊的那个女人。
四分钟后,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音。葡萄牙与英格兰2:2打平。
文森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有什么让他呼吸不畅。不,他没有什么疾病,只是他脑中开始两倍速甚至四倍速的反复循环他几分钟前在禁区里犯的那个错误,他无法让脑中的画面停下来,就像审讯室里有人拿着强烈的白炽灯光对着他强迫他一样。文森特微微抬头,正对着他的这面看台上有个人做了一个模仿猩猩的动作。
白炽灯光骤然熄灭,有根鞭子抽到了文森特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疼。文森特脸上的几滴汗滴到了草地上,转瞬之间,他已经看不到那个人了,看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们正在退场,鬼他妈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他的后背这时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文森特像非洲草原上受惊的食草动物一样弹了起来。下一秒,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拍他的人。
白球衣,三只狮子,一颗星。是队友。是他的中卫搭档格伦,也是他的……导师,或许可以这么称之。
格伦没有他黑,也许白人们会认为格伦看上去比他聪明,文森特想着。他站直了身子,镇定了两秒,跟格伦说了声抱歉。格伦说没事我的兄弟,又问你还好吗。文森特不说话。格伦咧嘴笑,牙齿又白又整齐。格伦声音不大,语调沉稳,他说我们可以申诉这件事。文森特愣愣往边线走,木讷地跟球队的大佬们握手撞肩,他们中的一些人在他在禁区里犯错的时候责怪过他,也有一些安慰过他,都很合理,现在同样如此。文森特走到边线时,转头跟格伦说,我没看清那个人。之后他不等格伦反应,快步走向球员通道。科尔森先生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揽住了他的肩膀,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文森特这才想起,他没看到主教练,应该是太失望早早进了球员通道吧。现在,她应该正在面对媒体记者,而他的那个错误会是人们关注的问题。
白球衣,三只狮子,一颗星。真的挺好看的。文森特在伦敦生活了十几年,他是英国公民,但当人们问起,说话不多的他总会追补一句我从尼日利亚来。他十三岁的时候跟爸爸说,我以后要为尼日利亚效力,爸爸很支持;他十六岁的时候,改变了主意,他说我想穿三只狮子,爸爸也没有反对。应该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吧。不过文森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后悔。
文森特淋浴完穿好衣服坐到了自己的更衣柜前。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戴上耳机独自沉浸在莫扎特与巴赫的世界里,他想听听队友们会怎么谈论那个丢球。可没有人在谈论那个丢球,就连谈论比赛的人都很少。
菲尔、雅各布那几个QPR的家伙们在聊几天前他们双冠王游/行上发生的事,曼城的人在聊他们下个赛季可能换主教练,队长凯恩与派特在说话,也有几个队友正在插科打诨的聊Instagram上近来很火的一个性感妞……
光屁股的男人在淋浴间进进出出——克里斯汀陆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很自在,但克里斯汀陆在的时候大家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会尽量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不过文森特觉得主教练也好派特也好,好像都不太在乎这个事,或许实质上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她在男性更衣室混迹多年,不是吗?
不知道由谁起的头,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抱怨今年的假期短。仅仅半个月后大家就得返回俱乐部了。是的,假期从今晚开始。文森特还没想好去哪儿度假,也许他根本没有心情度假。
主教练回来了。她照例说了一番话,仍然没有太多特别,好像所有人都习惯了她这样。但文森特听说她去年对拉西姆斯特林“发过一次火”,谈论这件事的人语气里有一些对她的敬畏。
文森特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直到主教练叫他的名字,他抬头看向她,默默站了起来。
他们去了教练组专用的一个小间。她示意他坐下。
这是第一次。陆灵想。不仅是她第一次跟文森特进行这种比较私人的交流,也是她第一次与她的球员隔了如此长的时间才有这种交流。文森特坐下以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倒是挺有意思。小孩儿话不多,但并非性格腼腆的那种类型,更像是不喜说话。她想起那个乌拉圭人,人称箭毒蛙的布鲁诺厄尔加斯,但布鲁诺给人的感觉太爆裂了,且沉默的布鲁诺的愤怒时时刻刻都写在脸上与眼睛里,甚至,发型上。而陆灵眼前的这个小孩儿,是个掩藏、压抑、控制的愤怒者。对于他的年纪来说,这并不容易。
“格伦告诉我了。文森特,有时候,我们阻止不了人们说一些话做一些事。”
文森特的眼睛里有一丝惊讶闪过,以及,羞怒?
陆灵继续,“别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你,想想那些爱你的切尔西球迷为你编的歌。”
文森特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