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去洗手。
    “甜品还在烤箱里，跟午后红茶搭配正合适。”
    他转身，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玫瑰插在一只扁扁的玻璃瓶子里，左看右看：“嘿，这样情调就足了，比烛光晚餐还强。”
    他擦手，像在招呼客人：“方医生，吃饭了，不要客气。”
    她真没客气，端起碗，埋头苦吃。
    吃饱喝足，浑身的热量足了，精神就来了。
    下午茶终于从碧螺春换成了咖啡。
    任凭他在屋子里，冰箱里，肆意地翻，肆意地找，煮咖啡，找调料，她只是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小憩，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在意。就好像这屋子本来就不是她的似的。
    陈亦舟自由自在。
    半晌，他端两杯咖啡过来放在桌上，又拿了做好的甜品，笑嘻嘻的坐下，这才叹一口气：“啊，好累。煮饭洗碗煮咖啡，看来，干家务活真不是什么轻松事。对了，方医生，这可是我第一次单独为一个女人做饭。连我姐都没享受过。”
    丽坤一直看着窗外。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就连午后热气腾腾的咖啡，也无法将之染红。
    她终于开口，十分平淡：“陈先生，请你今日把要说的话一次性说完，明日起，我谢绝你上门。”
    他满不在乎：“我也没打算天天上门。”
    她伸手拿了旁边的一个夹子，打开，拿出一张卡递过去：“陈先生，这里面是我所有的积蓄，虽不过九牛一毛，但也只能如此。”
    原来，早有准备。
    陈亦舟接过卡，看了看，放在一边，笑嘻嘻的：“我这人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算理智。当年也不能全怪你，就算没有你，杨姐也会找到别的方法对付我，我还是一毛钱分不到。”
    这是实话。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她吓一跳，睁开眼，看到陈亦舟拿着一柄刀背敲在桌上，清了清嗓子：“各位看官，今日说书开始了，请认真听好了……”
    丽坤看了看那把刀背，又移开目光。
    “话说，上次我讲到机缘巧合，陈某人无意中邂逅了当年的大仇人李小宝。当时，他那叫一个欣喜若狂啊。但是，他当时还不敢确证，小心翼翼的又偷偷到宠物医院确认了好几次，直到某一次他借口请吃饭，将那只金黄的卷发发套套在她头上，才完全确认：当日那个坑得他净身出户的李小宝，便是今日的方丽坤……”
    他停下来，看她的表情。但是，她微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了眼帘，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话说，陈某人当年对李小宝恨之入骨，曾恨不得食其肉啖其皮。问题是，时隔多年，他整天忙于奔波，贿赂官员，拿地，盖房，卖地，然后发财，又拿地又盖房又卖地……周而复始，蝇营狗苟，然后就是花天酒地，左拥右抱……久而久之，竟然将当年之事抛诸脑后，偶尔想起，也只是一笑了之，或者骂一句操蛋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