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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半调子杀手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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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你认识”

    “什么阿猫阿狗别拿来烦我。”他郁着嗓子摆明生熟人一概勿近。

    “噢。”诗人颔首,指端一使劲,菲林片立刻一分为二。

    “你”快手气结。“妈的,我说啥你都当真,听不懂气话啊气话跟放屁一样,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不这样,你活得过来”诗人落座,不动如山。

    “去你的,拿来。”他伸出大手接过被分尸的拷贝片。

    才那么一眼,快手的眉已攒成了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你回来时。”换言之,快手的行踪已曝光。“可想见,这四路人马从头到尾盯着你。”

    “那又如何”他把片子往桌上一扔,眉结顿松。

    并非他不知事先防范的重要,而是每个人行事手段不同,他性烈,犯他者,若不是意图太明显,他是不会反击的,否则打草惊蛇,徒招事端而已。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流氓太保。”

    “我知道。”快手索性将双臂枕到身后,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见不得人的杂碎是澳门四大家族派出来的喽罗。”

    “原来你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诗人递给伙伴了然的一眼。

    乖张可不代表任性,一个人要张狂得起来必须用智慧和细心做后盾,缺少这两项特质,就只是一无可取的莽夫了。

    “只要他没踩到我地盘,横竖是大马路,他爱怎么站就怎么站。”

    “事情恐怕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诗人实在不想兜头浇他一盆冷水,但基于同门之谊又不能置之不顾。

    “我不想知道,现在的我在休假,别拿那些腥风血雨来烦我。”

    “很难。”

    “什么意思”

    “箭头都已经指到你身上了,就算想置身事外也有点迟了。”诗人无畏快手快掉出来的眼珠,一迳侃侃而谈。

    “妈的,说重点。”

    诗人眼帘微掀,瞳中掠过一片褐浪。“最近组织里接二连三出了纰漏,国师很担心。”

    “哼他也有烦恼啊”快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诗人当做没听到他的讥诮。“国师原先以为出了内好,曾一度冻结所有档案,没想到对方却变本加厉地示威,连总部都搜到r-3定时炸弹。”

    r-3炸弹是属于美国海军突击队的专属武器。

    “不会和五角大厦有关联吧”真要一来可就棘手了。

    “不,最微妙的关键就在此,这批炸弹数月前在运输途中就已失踪,如今又出现在总部,摆明是有人想嫁祸。”他是飘泊闲散,却不代表对伙伴组织毫不关心。

    快手进入了状况,他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表情,粗眉冷目地说:“这攸关美国海军的面子,那些大头不会任它莫名其妙地消失不管吧”

    “当然,根据初步研判,有少许的蛛丝马迹指出唐狮子株式会社也牵扯在这淌浑水里。”诗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狮子好熟啊”快手扬起了粗眉,努力思索。“这跟澳门四大家族又有什么关联”

    诗人慢吞吞从口袋拿出一叠资料。“我用了你的电脑,这是全部有关唐狮子株式会社的资料。”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闲”

    “食人点滴,总要涌泉以报嘛”

    “不要咬文嚼字,害我全身起鸡皮疙瘩。”快手不忘嘻皮笑脸一番。

    诗人但笑不语。

    “哇噻有够辉煌的历史,一个幕府时代到现在都还有皇亲国戚的家族,上自食衣住行,下至科技精机都能插一手的株式会社,实在惊人。”厚厚的一叠报告,令快手啧啧称奇。

    “它身负这种背景,没有什么东西是要不到的”即使黑白两道也必须卖它几分面子。

    快手放下那叠资料起身。“现在敌暗我明,在还没摸清对方的企图前我们没有贸然行动的必要。”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阵子我会特别提防的。”看来他想自扫门前雪的愿望是落空了。“不要再谈这些没营养的话,说说你吧,你来了好几天,咱们弟兄还没好好聚一聚呢”

    这些天,他被一个唐诗画给弄得焦头烂额,还无暇“关心”他的挚友。

    “我有什么可谈的乏善可陈。”诗人闪烁其词。

    “这不像你。”快手投以颇有微词的眼色。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诗人苦笑。

    赤蛇精英里就数快手和雷神最爱追根究柢,不问出所以然来绝不死心,要是被缠上比什么都惨。

    “别一脸苦哈哈的,你还好吧”快手也有粗中带细的地方,瞧见他神色不对,自动将空调调到强冷。

    “没事,出来太久了。”

    快手摇头。“还真是个好藉口,万能通行证。”如此一来,即使他有心想追问什么也只好打住了。

    女人爱上男人是说不清的,有时,男人爱上女人也没道理可讲,偏偏,诗人的情况是最惨的那种,他没头没脑地凭着前世的记忆寻觅宿世恋人,这不是缘木求鱼是什么

    “我还是希望你去做一次全身精密检查,或者和国师做个长谈也行。”国师曾拿过心理障碍执照,是个合格的心理师,心理分析之精辟和x光无异。

    “我没病。”诗人露出不悦的颜色。

    这世上有许多药石罔效的荷,若只治标,会一日一日地变成沉荷,他不需要。

    虽然他爱得遍体鳞伤,却不愿醒悟。

    “你真叫人生气”快手也翻了脸。“没见过像你这么白痴的人,你打算把一辈子就这样浪费掉”就只为了虚无缥缈的前世记忆

    “你不会懂的。”他已经疲于解释。

    他不是没有试着去爱别人,但是,他发现和谁谈恋爱都一样,她们都不是他想要的人。

    “我是不懂可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的行为。”快手实在看不下去他凌迟自己的方式。

    诗人垂下眼睑,清淡的声音没有平仄。“我曾想,就算一个也好不是我要找的她,而是毫不相关的,只要出现一个让我喜欢的人,那么,我就会试着放弃这种流浪的日子”但是

    但是呵

    第六章

    习惯使然,就寝前唐诗画总要将换下的白袍和念珠仔细放在固定的地方,然后才开始晚祷。

    这些动作从没出过差错,但,怪就怪在那一霎时,在念珠放下的同时她听见到一道似笛非笛的尖拔声音,像丝缕般穿进她的耳膜,在一瞬的恍惚后,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笛声仿佛带着魅人的蛊惑,唐诗画两眼呆滞,手臂往下一垂,念珠应声落地。

    她笔直走到窗边,身子一横便要跨越出去。

    屋外是一亩花田,她赤着脚,神清如梦游的病人恍恍惚惚走过草坪,弯向笛声的终点。

    屋院的死角站着一个音影,剪影似地贴在墙上,月暗星疏,更显诡异。

    放在唇边的短笛在唐诗画靠近后音浪才嘎然休止。

    “你居然跑到这里来害我费了好一番功夫。”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十分符合此刻吊诡的身份。

    唐诗画晃了晃,却苦于无法发声。

    “走。”他伸出紧身黑衣的坚实胳臂意欲揽住她的腰。

    是手堪堪碰到她腰际,电光石火,破空而来的异物以极速的锋面划过他的手背,又笔直嵌进树干。

    他惊悸抽回剧痛的手却已然慢了半拍,月光下,一条血痕写下了警语。

    “谁”他用舌舔去淌出的血丝,目光极寒。

    “这话应该是我的台词喔”穿枝拂叶悠闲踱着步子出来的正是快手。

    他的轮廓在黝暗不明的月光下氤氲出亦狂亦侠亦温文的综合气质,飘忽难捉摸的表情令人不由心生警戒。

    “在亚洲没有人的飞刀能伤我,你到底是谁”黑影一把将唐诗画据为人质,完整的身躯隐人了墙的最隐晦处。

    快手看似集中精神在来人的身上,实则并没放过唐诗画的一举一动。

    他因为她僵硬的神情而蹙了下飞眉。

    “你也太不长眼了,有胆来我的地盘上掳人却不打听清楚你劫的人是谁罩着

    鼎家十四少“

    鼎十四闻言大惊,浑身充斥的戒备提升到草木皆兵的地步。“报上名来我要知道你是谁”

    快手自在地摘下一片树叶撕弄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鼎十四、lt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情报专业高材生,以轻武器见长,出身澳门四大家族之一鼎家,身为第二顺位继承人。我说的一字不漏吧”

    鼎十四在如见鬼魅的表情后,突然哂然一笑。“快手就是快手,收集资料的速度果然高人一等,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是个好对手,我怎么可能轻易忘掉你呢”

    数年前他们曾在澳洲世界飞镖晋级赛中碰过头,几乎同等的实力使两人擦起了惺惺相惜的火花,要不是快手临时接到任务退出比赛,两人可能一直打到决赛去。

    “这么说来是我多忘事了。”鼎十四扯出一抹不知其所以的笑意。

    “你是贵人嘛”快手轻轻地削了他一下。

    “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是吗这一切不全在你的计划中包括那些派来狙击我的仇家,好大的见面礼啊”快手嘿笑。

    “看来,什么都骗不过你。”鼎十四也不否认。

    “有话直说,别罗哩叭嗦了。”

    “她是你的人”鼎十四从善如流,立刻导入正题,一点都不含糊。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要借她一用。”鼎十四出现了极度意外的表情。

    这和他原先的计划虽有些出入,但是多了眼前这出身如谜的男人将有助于他更快地成功。

    “不行。”

    “没得商量”鼎十四敛睫,不让快手瞧见他泄漏出来的惊喜。有了快手,他将如虎添翼

    “说一不二。”

    “这就代表我们的谈判破裂了”鼎十四在了无声息中由腕际锵然抄出一把利刃,直指唐诗画的喉咙。

    “看来,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快手晶瞳倏沉,射出极淡的杀气。“她的所属权是我的,既然如此,哪来协商”

    鼎十四被他眼中乍然涌现的戾气给骇了下,心神有那么一时的闪失,不由干笑。

    “要来硬的人在我手中你不怕我一失手伤了她的细皮嫩肉”

    “你不会的。”快手任掌中的碎叶落地,把握十足。“只要你敢伤她一丝一毫,我也会如法炮制将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加倍偿还的。”

    他说来血腥得教人翻胃,鼎十四咽下由喉咙深处升起的恶心。“你没听过狗急跳墙别逼我”

    快手脸上的狠毒颜色更加沉重了。“我的飞力例不虚发,在你跳墙之前恐怕就要横尸这里了。”

    的确鼎十四不得不承认,刚才他已经因为轻敌而吃了苦头。“我早该知道你不是非常人物,今天是栽了大筋斗了。”

    但是,叫他就这么放弃门都没有。

    “你们四大家族分割势力的火并历史还没结束吗落得你要处心积虑向外求援。”

    亚洲这部黑社会史,快手不是不清楚。

    “这是我的家务事,不需要外人来关心。”家丑被提起,鼎十四怒上心间。

    “既然是家务事,请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快手语声变拧,身形变幻莫测,移形换位间,袖里的飞刀在人形掠前的同时招呼向鼎十四的门面。

    飞刀直戳而来,鼎十四也不含糊,从头到尾他一直提防着看似漫不经心的快手,在闪避飞刀后,他的飞镖也砸向快手。

    快手轻灵化去致命危机,长臂一伸伊人已经入怀,他扭身弹跳,在瞬间又反跳为跃,宛如游龙掠上最近的树上。

    “你”鼎十四扼腕。

    他居然败得奇惨无比。

    快手傲然凝睇。“我很久不动刀了,不要逼我杀人。”

    他姿态奇“局地征服了鼎十四。这交手,他连快手的一片衣料都没沾到。

    罢了

    他凌空一跃,鹤立骑墙上。

    “我还没认输,改天会再来讨教的。”虽然败北,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气馁。

    他的棋招还未用老,下一场戏正待上演

    “你真不死心”快手横他一眼。

    “你别得意太早,她暂时是你的,却不代表你是赢家,早晚你会来求我的。”

    他架构了十几年的心血怎能被破坏眼前的失败不是失败,他将会是最后赢家的。

    鼎十四狂笑而去。

    鼎十四一语成忏。

    唐诗画陷入了冗长的昏睡,快手忧心之余请来香港一流的催眠师也无法将她由催眠中解放出来。

    无视喷气式机滑降在他美丽的大草原上,快手拖住前脚下机,后脚还在机舱的国师。“为什么不搭ahis空中要塞的战机来,害我等那么久”

    国师在一秒的张口结舌后拾回一贯优雅的气息。“你疯了,开战机过来,想让这里的空军把我击落啊”

    “该死的等我回意大利非把总部的机型全改成超音速的不可。”在等候的时间里他差点拔光了头发,他要是秃头,全是国师的错

    “随你,别告诉我你当意大利横脚一跨就到香港,我这种记录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一见面不是应该有个起码的拥抱啊什么的,居然是炮轰,他到底为什么来

    “少废话,救人要紧。”要叙旧有的是时间,唐诗画才是重点。

    他二话不说拉着尚未进入情况的国师直达唐诗画的房间。

    国师未到之前,他已经里外来回踱了数不清的步,情绪已临瓶颈,再进门,看到的仍是她迷睡模样,心中又翻江倒海痛起来。

    “她已经这样一天一夜,我很担心。”快手跪蹲在她的床沿,一开口就说出令国师错愕的话来。

    国师很难承认这样的快手是他所熟悉的人。

    铁汉柔情。是的那种和他完全不搭轧的东西竟滋生在他阳刚的眼瞳,弥漫成脉脉深情。

    “我应该见过她的,好眼熟的脸。”修眉入鬓,心型脸上干净卓绝的气质很难令人忘记。

    “你见过她,在雷神台湾的家。”快手的口气并不好,粗里粗气的嗓门显示他的焦虑又提升了一级。

    “原来。看不出来你把她照顾得这么好。”国师沉稳地望着唐诗画经人悉心整理过的黑发,白嫩的肌肤不见一滴汗渍,仿佛是清凉无汗的水晶美女,处处可见被照料的痕迹。

    “快点看诊,我不是请你来叙旧的。”快手有些脸红,正因为如此更夸大了他泛在心田的不自在。

    国师看也不看他的雷公脸,兀自嘀咕。“这是对医生的态度吗早知道就不要来了。”

    “你到底”蕴藏量原来就贫瘠的耐性终于被磨光,快手霍然站起,大有跟国师一决雌雄的趋势。

    他都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哪来闲情逸致陪人哈拉

    “别紧张,我就准备好了。”他甚少见过这么暴戾,动不动就诉诸武力的快手,其实只要不招惹他,他是世上最好相处的人。

    握拳的快手令人头皮发麻,他是该适可而止了。

    国师面容一正,握起唐诗画的手。

    就这么一个医者和病人的动作,他已经感受到快手传来的灼烧眼光。

    “你不会要求我悬丝诊脉吧”他这醋坛也翻得太离谱了。

    “谅你没那能耐。”他的气由鼻孔喷出。

    国师以退为进。“我的确没那能耐,所以,你还是把快要掉出来的眼珠收回,免得滚到角落捡不回来就惨了。”

    “你少得意,总有一天会有人替我报仇,把你踢到北极圈的。”想看他笑话,他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时候到了再说吧”国师谈笑自若地完成所有诊察步骤。

    “如何”快手亦步亦趋。

    “她的脉象平和,气息安详,暂且不会有事。”

    “你的暂且是多久”他打破沙锅,追根究柢。“你连听诊器都没拿出来,不会是随便凑和着看吧”

    “我要这么不济,你还会找我来你必须怀疑的是自己的眼光。”

    该下地狱的他又被将了一军。“算了,我没空跟你计较这个,快点告诉我诊治的结果。”

    “催眠不同于疾病,你还是必须找到下催眠指令的人,才能真正解除禁令,如果你坚持,我可以试着用反催眠的方式让她把指令说出来,不过,这么做可要负担一些无法预估的风险。”他说得极淡,不想让局面更复杂。

    “你有几分把握”

    “百分之十。”

    快手陷入了沉寂。

    他宁可自己万箭穿心,也舍不得她有分毫不测的可能。

    “鼎十四果然棋高一着,这回真的败给他了。”

    鼎十四国师凝神一转,资料库的脑海浮现了一个不甚清晰的人影。“可是澳门的鼎家”

    快手微笑。“你对亚洲的黑色势力还满有概念的,不赖”

    “好说,”否则,他这国师不就挂羊头卖狗肉,浪得虚名了“你怎么招惹上他们的”

    所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

    “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那可不行,我不是随便可以打发的,不说明白,我可要赖在这里不走的。”

    “你想害我被安东尼剥皮”快手的刀眼射向安之若素的伙伴。

    “轻重取舍,自己想。”他们是同生共死的伙伴,自扫门前雪的作风对赤色响尾蛇组织的人是行不通的。“或者,我可以帮你把全部的人集合”他用力击掌。

    “不错,我也好久没看到那群问题军团了,说真的还有些想念呢”

    他半是软言半是要挟,完全沉溺其中。

    快手冷冷轻哼。“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引狼入室了。”他就是那匹兼具优雅和好猾的狼

    “说吧我洗耳恭听。”国师退出房间,走到客厅。

    两人落了座,诗人幽灵般从房屋角落飘了出来。

    国师先是惊诧,笑容很快咧到耳边。“流浪汉,你居然在这里”

    诗人扯了下唇当成招呼,随即悄悄找了个距离冷气最近的角落坐下。

    国师心中一动。“你还是那么怕热”换言之,他的病并没好转。

    “嗯。”他惜言如金。

    “你不是留不住头发吗怎么好像长得超过你的标准了”国师的细心总表现在对伙伴的关怀里。

    诗人不经意甩了下半覆住眼睛的发丝,声音轻缈如絮。“是吗我一点都没发觉。”

    那是他言不由衷的话,留长头发是为了一个誓愿

    国师对他的寡言早就习惯,见他没有说话的欲望,只好转向正端来三杯水果茶的快手。“你什么时候学会体贴人了”

    “我还想反问你什么时候学起鹦鹉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呢”国师的沉稳是菁英之冠,总部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全凝聚在他的金头脑里,这次见面倒像打开的收音机没完没了的,太稀奇了。

    “嫌我唠叨你可知道我已经整整闷了一个月,你们这群阎王也嫌的家伙要不就一窝蜂吵得我发疯,要不又跑得一个也不剩,艾曼狄帕玛先生现在有大半时间都留在阿优厄那岛陪夫人,雷神那家伙更是长驻台湾,你叫我找苍蝇谈天说地去”

    他的牢马蚤一发不可收拾,宛如赵五娘的里脚布,又臭又长。

    快手莞尔。“原来你也是凡人”

    “呸我本来就是人。”这下他连形象也不顾了。

    “你们要打哈哈到什么时候”托着下领,诗人发出不满的抗议。

    他可是冒着汗流浃背的难受来膛这闲事,可不想浪费时间听人打屁。

    “说得有理,差点被蒙混过去。”国师正襟危坐,严肃起来。

    快手用力揉了揉额头。“是你们坚持要听的一年前,你们都知道我接下天涯长老交代的一项任务寻找一首遗落的诗,寻找的对象就是诗画,在那一连串的调查中,我发现她的身世十分离奇,她和唐诗意,也就是户口上和她是一胎同母的妹妹并不是亲姐妹,后来,我托人调出她最原始的户籍证明,她的父母栏写着父、母不详,她是被收养的孩子。”

    “她的身世和整件事有什么关系”国师如坠五里雾中。

    充其量这只是她个人的背景,怎会牵扯上黑社会

    “我当初并没有再深一步研究下去,直到前阵子天涯长老来到香港,在偶然的情况下又遇到诗画,以前不明白的情况终于显示出轮廓了。”

    国师因为快手逐步分析而露出错综复杂的神情,而背后的诗人仍沉静如人偶。

    快手喝了口茶,侃侃接下去。“诗画的阿姨,也就是玛莉亚修女,竟是长老的师妹,以此类推,我忍不住又去做了番调查”

    那复杂的情况完全始料未及。

    他起身由保险箱中拿出一叠泛黄的纸。“这是所有的档案。”

    国师接过一看,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是事实。天涯、海角、角海、涯天,四大长老的签名,错不了。”人生如戏,唐诗画的身世是最佳铁证。

    “不可能四大长老怎么联名签署她是他们的女儿,太荒唐了。”居然有四个男人同时想做这女孩的父亲。“四大长老那年纪做她爷爷都够格了。”

    “我调查的进度到此为止,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他不在乎她是谁的女儿,他爱的是她的人,和家世出身完全无涉。

    国师仍盯着那叠卷宗不放,他的逻辑和推理能力一向高人一筹,剪不断理还乱的事件一旦融入他的金头脑,马上变得条理分明。

    “你绕了一大圈,不会是想告诉我们,四大家族中有人一开始就参与了这个秘密,然后将那女孩当成一枚对付长老们的棋子”

    “相去不远,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要等我跟鼎家老大会过面才会知晓。”快手以为,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这其中还有未解开的环扣

    “你刚才就准备要过澳门去了对不对”

    “鼎十四应该还在香港,他是第一步。”快手有条有理地。

    “你去吧,这里我会看着。”国师慨然允诺。

    快手一点也没有临大敌的如履薄冰样。“先声明,后屋的机修厂是禁地,违者格杀勿论”他板着故作正经的脸,连手势都比划上了。

    “谁有空去摸那堆破铜烂铁”反击是生为人类的本能,国师情面不留地。

    以快手以前的个性,遭致迫击不作殊死反抗才怪,可这次只是可有可无地耸肩,而后走开。

    快手踅回有着唐诗画的房间。

    他一扫先前的拓磊神采,唇角淡垂了下来。“嗨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一直觉得没劲,好像少了你聒噪的声音和辣劲,整个生活都走调了。”

    握住唐诗画温暖却稍嫌僵硬的小手,他继续自言自语。“为了让我的生活恢复正常,不得已,只好一次把事情解决清楚我,要你再回到我的生命来,咳,还有,我先警告你,我不在家的期间别又出去招蜂引蝶了,我最看那王子不顺眼,别让我生气呵”

    他停了半晌,修长的指划向她光洁的颊,梦魅般的呢喃回荡成不轻易示人的款款眷恋。“我将会有一阵子见不到你,可是我要你知道,我都在你身边。”他脱下指间的一枚银戒套进她的手指,眼中的依恋更深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要把现在的她一眉一睫都刻进记意的版面,以供在离别的日子里慢慢品味怀念。他把唇覆上她的

    “这家伙做事真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盯着快手昂然而去的背影,国师不是很满意的嘀咕。

    他一回首,瞄见诗人背着背包和一身劲装打扮。“这种艳阳天,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左看右看都是要出门的样子。

    诗人做事从不按牌理行事,这会儿脱缙野马又有何惊人之举

    “去日本。”诗人淡淡说道。

    “这种三伏天,你的身体受得住”他那夏季精神感官症只要是赤蛇的伙伴皆知。

    “我非去不可。”为了快手,他必须将“唐狮子株式会社”的问题解决。铲除朋友的外患。

    他决定的事绝不轻易改变,更重要的是在那片即将踏足的异土隐约有股从不曾有的声音在呼喊着他。

    “保重。”

    诗人寂寥的眼忽而漾出鲜亮稀奇的笑意。“你放心,我死不了的,你那表情会害我走不出大门的。”

    他长年漂泊在外不代表对赤蛇的同伴们毫无情感,自在、多情总为无情伤,他是多情人,唯恐伤人伤己,只得假装无情。

    “你真是个令人头发发白的问题儿童答应我,不许再像上次一样一失踪就是一年。”

    他们上回见面是在希腊的阿优厄那岛,一别经年音讯全无。

    “我尽量。”

    “一定”国师毫不放松。

    牧师和他是无所不谈的挚友,对于好友的弟弟他自是多分出一份关怀来。

    目送他清瘤的背影,国师十分心疼任他一径随波逐流。他会漂泊到何时

    为了这群令人伤筋的家伙们,他相信自己再过几年非变成小老头不可

    第七章

    极尽华丽兼具知性的大厅原来是半岛酒店最人来人往的地方,此时,摆满鲜花的大厅却少人走动,埋伏在隐蔽角落的是西装笔挺,耳戴通讯器的保镖,酒店的门房和柜抬服务人员一概不见了。

    四周充斥着如临大敌又故作轻松的气氛。

    看似自在悠然的鼎十四坐在日照最充足的地方,翘着二郎腿翻阅报纸。

    “十四少,有人想见您。”在他麾下的属从沿袭了主人的有板有眼,应对进退俱是必恭必敬的模样。

    “是我在等的人”他在这里穷耗为的就是这尾大鱼。

    “是。”

    “让他进来。”

    不消几分钟,同一人领着快手来到鼎十四眼前。

    他挥手让手下退开。

    “坐。”

    快手无声无息隐敛者本身原有的气势大方落座。

    他光明磊落的微笑使鼎十四心生警惕。绝少有人在他跟前还能表现出雍容大度的气象来,更稀奇的是他单枪匹马只身赴会的勇气,着实可嘉。

    “你要我来,我来了。”将长发绑成粗辫的快手一袭休闲西装,马球裤,及膝长靴,不经意的打扮反而充分酝酿出属于他华丽的贵族气质。

    “我没看走眼,你果然是个狠角色。”鼎十四不由惋惜他们之间是紧张的关系,如果不是差劲的开始,或能将这鹰似的男人收为己用,那么,他想巩固家业,击溃四家鼎立的优待局面也不无可能。

    “你谬赞了。”快手翩翩好风度。

    “如果说你肯替鼎家劾力,我可以立刻派人解了唐小姐的催眠,我看你是个良相将才,浪费了实在可惜。”

    “我是我,对抢夺地盘没兴趣。”

    “敢当面拒绝我,你是第一人。”可惜啊

    “快说吧,什么条件下你可以放过诗画,我先声明,这辈子,你只有威胁我一次的机会,尽量使用吧,否则你会后悔的。”

    “好大的口气。”鼎十四哗然。即使身份如他也不敢夸口至此,这家伙分明看不起他。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这么说,你能力不足,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他原来就心高气傲、乖僻自负,若不是为了伊人,岂肯折节和利字当头的鼎十四打交道。

    “有种”鼎十四被抢白一顿,脸色不止无光,还隐然动了怒,只是修养得好,不是常年跟随伺候他的人根本发觉不出来。

    快手探出他身上一触即发的杀气,仍隐然不动。

    “快把条件说出来,别让我失去耐性。”

    “有求于人该是这种态度吗你可别忘了唐小姐的小命还捏在我的掌心,我要她三更死,她决活不过五更。”鼎十四飘过阴恻诡异的目光,试图压制快手嚣张的气焰。

    快手抿嘴,挥划出一道凌厉的唇线。“于情于理我绝无二话,若是存心刁难,哼,后果不是你小小鼎家承担得起的。”

    他不想拿着赤蛇组织的旗帜招摇,他是鄂图曼,即使只有一个人也有化解危机的潜能。

    鼎十四冷静的面具终于破碎他竟敢反将一军地威胁他。“这些话足够令唐小姐一命呜呼了。”

    薄如利刃的怒气打从快手狭长的俊目散发,他舐舌。

    “你令人生厌十四少。”贪心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以鄂图曼的名誉发誓,他会让这男人尝到苦果的

    “你没听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吧,只要你敢动她,我保证你的项上人头会在下一秒不翼而飞。”他的话像刀锋一样淬寒冰冷,他的眼布满腥风血雨。

    鼎十四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他居然觉得害怕,在惹毛这男人之后。

    “那些前言算我没说,我们言归正传”

    快手哂然。“有屁快放”

    鼎十四重新坐下,小心翼翼地挪了下屁股,才说出一段前因后果来。

    “你知道黑社会的权力消退暴涨向来没道理可言,谁的实力雄厚自然站得稳,想永久屹立不摇几乎不可能,我们钟鼎鼓何四家自先祖创业起,彼此便订定井水不犯河水的条约,几百年来,小事虽然不断,倒也还相安无事,直到十年前权力有了明显的大转移,何牧言从南非请来大批的打手开始在各堂口滋事逞凶,却把这本帐歪曲到我们三家头上,情况止于械斗倒是还好,这些年他更引进日本唐狮子株式会社尖端科技的人员,利用种种电脑作弊手法控制我们赖以为生的赌场,又放风声私购我们名下的产业,迫得我们只好联手起来反抗他。”

    “你们四大家族的纷争为何扯上诗画”这才是快手想确知的重点。

    “说来算是机缘凑巧,我的继母在年轻时曾在海南岛充当过一户富豪家的女佣

    “她是个灵慧聪明、颇得主人信任的女佣,曾因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将一个女婴送人领养。

    “继母和我十分有话说”

    “那么说来,诗画的妈妈是另有其人了。”他所得的资料显然并不完整,究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快手疑惑了。

    “嘿嘿,富豪人家多得是见不得人的丑事,有什么好惊讶的。”鼎十四笑得暧昧。

    “于是你妄想拿她来威胁她背后的无名氏父亲”快手咄咄逼人。

    鼎十四沉默,既不否认又不承认,但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快手厌烦地说:“总而言之,你要的只是想恢复鼎家原有的地盘和势力,对不对”快刀斩乱苏,快手想速战速决。

    “嗯。”依照鼎十四多疑的个性,他仍忍不住猜测快手的能力极限,看他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他可知自己扛下的是怎样的一种允诺

    “我要一个月时间”

    鼎十四欣喜若狂

    “但是,”快手冷冷地加了但书。“你必须立刻解除诗画的催眠禁制,而且保证她永远不再犯。”

    “这不行。你要出尔反尔我岂不人财两空”他从不相信现代的人还讲信用和义气这玩意儿,何况他这般要挟,一旦事成他不会反噬一口才怪。

    快手起身。“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谈判破裂。

    鼎十四果然露出焦虑颜色。“十天内唐小姐的禁制令如果不解除,她就死定了。”

    “三次”快手从牙缝中挤出的单字像潜藏的火苗,老远就令人闻到焦味。

    “你总共用诗画来恐吓了我三遍你听过事不过三吧”

    他目光不变,迅雷不及掩耳中将拇指和食指放进口中,一声绵延清越的哨声直冲霄汉。

    “你想做什么”鼎十四暴喝,原来埋伏在大厦四处的保镖全靠拢过来。

    快手顿时像粽子似被捆在中心。

    寻常人见到一式黑西装又带重武器的亡命汉,即使不怕得手脚发软,也颇多忌讳,快手却不然。

    他傲慢睥睨地讪笑。“倚多为胜是吗你看看外面再考虑动不动得了我。”

    鼎十四半信半疑,眼光不由得向外一溜,这一瞥看得他脸色遽变,趾高气扬悉数化为懊丧。

    窗外,数不清的劲装人几乎围堵了整条马路,放眼四面八方不见一条隙缝。

    如果是鸟合之众,鼎十四倒也不放在眼底,但他不是糊涂人,那十卡车军队的人居然能整齐划一地在瞬间占领车水马龙的街道,这不是没经训练的人办得到的。

    他实力之坚,超乎鼎十四的想像。

    快手的实力在他之上,不是他能收服己用的,有了这项认知他才发觉自己在这整个事件的策动背后扛负着走钢索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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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调子杀手第4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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