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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半调子杀手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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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了

    “你太过分了,我是修女也,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心情随便的亲人,而且是最色的那一种”她的气愤茫然化为成串的珠泪,滴答落下湿了胸口。

    快手一脸僵硬。被他吻过的女人从来没像她这样反应的,他们逢场作戏,大家都知道底限在哪里,唐诗画的反应令他如五雷轰顶,像做错事的小孩那样无措。

    他不知如何安慰哭泣中的女孩,所以选择了掉头离去。

    快手把自己丢在躺椅上,双臂枕着头。

    吻她,受震荡的并不是只有她,他很不安,那样突如其来闯进心扉的陌生感觉太澎湃了,只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他可不想捕雁多年后又被雁啄了眼。

    屋内突然响起的鸣警声拉回他空荡又烦躁的思绪。

    他的屋子不像富豪人家请了许多排场的佣人,他为了补人手不足,在别墅四周装设了美国研发最新科技的保全系统,除了设定的人数外,只要有人越雷池一步,特殊的监视器就会发出声波通知,要是对方不是主人的客人,接近主屋十公尺外隐藏在草坪下的机关枪便会进行警告性的扫射,通常绝大部分觊觎这幢房子的人都被拦截在头一个关卡便不敢再恣意妄为了,然而最近为了方便唐诗画进出,他关掉了防护网,如今有人闯入了。

    来的人是亚历山大和他永不离身的保镖,另外他似乎请来了不得了的人物。

    快手开放门禁,让他们进了门。

    “这里连茶都没有,主人是怎么当的。”趾高气扬的港督翘着两撇胡须,不请自坐。

    快手正因为唐诗画而心烦,原来还想敷衍地端出礼貌,这会儿索性全免了。

    “港督大人到来不会只是为了区区一杯茶吧,再说茶叶里都是咖啡因、单宁酸,喝了对身体没好处的。”

    “你竟敢出言不逊。”整个香港岛他最大,居然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岂有此理

    快手也不搭理亚历山大,自己找了最惯常的座位,翘起二郎腿。“你来见我必定是有所求,凭什么要我对你低声下气。”

    “好狂妄,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有求助过别人的经验”这小子,连最基本的利益输送也不懂,非得凡事都漂白端到台面上讲开吗

    他不知道快手不过实话实说,对赤色响尾蛇的菁英而言,港督或者了不起,但怎么也管不到他们地盘上,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快手抱持着在此居住是良民的心态,既不想惹是生非,又没有攀权附贵的欲望,港督于他跟平民百姓没什么不一样。

    “的确是没有。”他用一副气死人的高姿态睥视港督。

    在他无所不包的资料网路里,这个港督并不得民心,原来素无瓜葛也就算了,今日来到他的地盘却穷吠傲慢,即使不挫他的锐气,他也不打算给他好脸色看了。

    如果位高权重的港督不是受了亚历山大的托付而来,很可能在听完快手的话后就拂袖而去了。再者,他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亲见快手那不似平民唯唯诺诺的神情,心中已是一突,又过招数回,已经明白眼前的男人实不可小觎。

    于是,总督放低了身段。“我来呢,是希望鄂图曼先生能帮个忙,亚历山大王子远来是客,他一眼看上贵宅舒适的风光和宅子,想打扰两天,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前倨后恭,标准的小人行径。

    快手不想戳破他,因为他的答案只有一个:“恕难从命。”

    他太明白亚历山大的企图,引狼入室的事只有蠢蛋才会做,他凭什么替他制造和唐诗画亲近的理由

    “什么”港督生眼没见过如此不通人情的人。

    亚历山大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显然他的修养风度都高人一等,并没有作出太大反应。

    他相信向利益看齐的港督会替他摆平这件事的。

    “我的私宅不对外开放。”

    “亚历山大王子是国宾,他看上你的房子是我们的光荣,做人不可以不知好歹的。”平常人要知道有国宾看上自己的屋子,哪有不倒过来巴结奉献的

    “或许,在他的国家他能呼风唤雨,那可不代表他的势力可以延伸到我的地盘上。”

    “不过是个小小的平民,你再藐视王子,别怪我判你重罪”想他还拍胸脯向王子保证,只要他出马一定水到渠成,没想到却遇上又臭又硬的石头,简直失算。

    “你有那能耐吗”快手并不是夸口。

    他那不怒而威的笑令港督汗毛直竖,这种谈笑间无所畏惧的男人如果不是没神经无视状况的严重,要不就是本非凡人。

    他将快手归类成神经大条的无知男人。“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是事先通知你了。”

    快手一哂,不耐烦地挖耳朵。“原来港督也不过是个高级流氓,一不顺意就破口叫嚣,你要真有本事就使出来瞧瞧,别吠个没完,吵死人了。”

    “哼”港督脸色铁青,硕大的身材因为怒气,摇晃得像海风中的椰子树。

    没人敢不卖他的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死定了

    亚历山大没有跟着港督一起离开,他一直用深不可测的眼光揣测快手。

    这回,他似乎低估了鄂图曼,他不在意小小败北一场,失败为成功之母,这会砥砺他更上一层楼,为了他追求许久的女孩,他卯上他了。

    “我还没输。”

    “你一点胜算都不会有的。”快手连缝隙那样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等着瞧”他堂堂一个王子难道争不过一介平民挫败的感觉令他更燃起熊熊斗志,娶唐诗画为妃是他这生的最大目的,怎能被半途杀出来的人给夺去

    “放马过来吧”清朗愉快的声音平稳地滑出快手的口。

    他会等着接招的。

    “你想躲我躲到什么时候”赶走亚历山大,快手又做好了晚餐,却迟迟不见唐诗画出现。他不耐等候,直接去敲她的门,没想到扇门之隔里的人装龚作哑根本不理他。

    快手火了。

    “数到三,不开门我就撞破它”

    一、二他的威胁果然奏效,三字还逗留在舌尖,那扇门已开了一条缝,再来是唐诗画忸怩的表情。

    他知道不该再火上加油,但话还是冲出口。“不过就一个吻,要不然我让你吻回来好了。”

    唐诗画美目倏张。她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来道歉求和的,她早该知道牛牵到北京也是牛,你怎敢奢望它会变成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痴人说梦

    她没让快手吃闭门羹,只怒气腾腾地从弹簧床下提起一个简单的行李袋,将随身的衣物往里一摆,拉上拉链便要走人。

    快手被她决裂的态度吓到,他用长腿挡住门。“唉那个吻真的很严重啊”

    “白痴”如果她有刀,一定往他那长得不像话的腿上砍下去。

    不用多想,快手也明白她还在“余震”期,依照她暴力的个性看来,此时实在不宜惹火她,他没对人低声下气过,连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其实我真的不以为那该死的吻有什么错你先别发火,听我讲完,你以为我真是那种随随便便来者不拒的男人假如没有几分的喜欢,我不会乱亲女孩子的我的意思你懂吗”

    唐诗画以沉默回答。

    快手等得几乎以为自己要断气了。他可没对哪个被亲吻过的女孩说过任何安抚的话,他对她够特别了,还不知足吗

    “你知道我是修女,我没有谈恋爱的资格。”她不想作茧自缚,也不想飞蛾扑火。

    “你说的是哪一国的语言,你还只是个修炼女,要还俗随时都可以。”妈的

    这话一出口不就代表他已经失去逢场作戏的资格了。

    就为了她,他居然一口就葬送自己再拈花惹草的机会,搞什么

    “不得,侍奉天主是我永志不渝的愿望,我不能因为男女间的小情小爱就忘记我许多年来的坚持。”她敛眉肃目,声音有些幽幽然。

    “你还未努力过,就先打退堂鼓了”他绝难相信她对爱情的态度是那么的闭塞。

    “我我从来没爱过,你怎么能说我退缩”一个人在没有摸清楚自己心向的时候,要怎么确定感情的依归

    “从来没有”他的眼喷出冷凝的光束。

    她咬了下唇,迟疑了一下。“没有。”她有些惶惑,既然对他不动情,为什么仍要迟疑

    “你要为这句话负责任。”他的怒气如焰力四张的火球,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席卷而至。

    从来没人敢用这种方式侮辱他

    “我不过实话实说,难道你一点容纳谏言的基本度量都没有”她不会笨到看不见快手瞳孔中铮亮莹然的烈焰。

    “哼你真是瞎了眼,像我这么好的男人,放眼你身边有谁及得上的”

    “我就是看不出来你哪里好”哼他也狂妄过头了。

    “我的好你会一项一项发觉出来的,现在,给我下楼吃饭去,糟蹋粮食会遭天谴的,知道吗”和她吵架虽然过瘾,肚子没填饱前还是先暂停的好。

    唐诗画闻言,摸着早就咕噜作响的肚子走下楼去。“不吃白不吃。”

    “这才是好女孩儿。”

    一场战争暂时弭平了至少在他们吃饭这段期间是如此的。

    又是辗转难眠的夜晚。

    明明打呵欠打得嘴角都发酸了,眼皮也沉重得剥不开,可是脑细胞却活跃的不肯安歇,她只要一翻身一抬脚,任何一个无关连的动作都会令她想到鄂图曼的吻。

    那一吻后她漱了千百次的口,他那炙热狂野的吻痕却依然存在着,即使含着食物在口中,她也会蓦然一阵脸红,想起他色色的吻。

    难道她喜欢他的吻或者因为这是初吻,震撼太大,以至于还处在震惊状态里

    老实说她还不是很明白。

    细微的心正一刻一刻地发酵,只是她不自觉

    就这样胡思乱想,天又亮了。

    例行的早祷和早餐

    快手很清楚地看见她眼眶下比昨天更明显的眼袋。“坦白说,你眼眶下面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唐诗画无精打采。“半夜起来钉稻草人啊”他明知故问嘛

    “还有气力说笑,不错。”她半夜不睡觉都做什么去了他不禁暗自揣测着。

    她把最后一片番前塞进口中。“我今天值日,要早点到学校,水槽的碗给你洗。”

    “我讨厌洗碗。”

    “那就放着,等它发酸出馊吧”睡眠不足的人火气也大。

    抱起书,唐诗画敛眉低目,根本不看快手一眼。

    快手很早就发现她古怪的举动,怎么,他脸上长虫吗瞧她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眼看她就要出门,快手长脚往前一拦小“在你没给我满意的答案前,是走不出这扇门的。”

    唐诗画窜升的怒气快得几乎触摸得到,她忘了发誓不看他唇的誓言,猛然抬头。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管东管西,穷极无聊”

    他的唇动了。“告诉我为什么你没睡好,是不习惯,还是不舒服”

    他这算嘘寒问暖的关心吗免不了她又被鄂图曼蠕动的唇吸引,像扑火的飞蛾,怎么都拉不回视线。

    她蓦然脸红,刚刚的怒气变成了理不直气不壮。“可能是不习惯吧”

    快手盯着她红得好看的脸,一个箭步,大手便覆上她的额。“你发烧了”

    “才没有。”她的脸由轻红转为火红。

    怎么了,她这样经不起碰,他只不过把手放在自己的额上,又不是吻她呸呸呸,她干么动不动就想起那个无聊的吻。

    她愈想阻止自己来如潮水的奔腾思绪,愈是不能,一时脸红心跳,连虚汗都盗了出来。

    她恨自己不争气,下一秒,连惊呼都没得及发生,唐诗画自觉身子已被拦腰抱起。

    “你的脸都红得像猴屁股了还说没事”快手蹙起眉,往房间走去。

    他们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音,唐诗画简直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摆才好,那么亲*的接触令她心慌意乱。

    “我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快手横她一眼,以令人头皮发麻的坚决低吼。

    “你他妈就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表现一点温柔婉约啊,逞强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慑人的注视令诗画安静下来,无处可放的手指蜷握着,心脏没来由地狂跳。看着她蓦然温驯下来的表情,快手耸了下眉,手下也变得更见小心轻盈。

    “躺下,我去请医生。”他可没这样待过任何女孩。

    “我真的”在望见快手那骇人的气势后,诗画缩短了喉咙的剩余字眼。

    他从来都不听人说话,一意孤行吗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丢下半恫吓半要挟的话,快手施施然走出房门。

    门一关上,她才定下心浏览这间房。

    鄂图曼显然是个模型狂、幻影2000、熊猫式战斗机、sr71高空照像黑鸟侦察机、飞狐二号、苏凯三十一,看得人眼花缭乱,就连长条木桌上都还横躺着雷鸟十六的分解图片,可见沉迷之深。

    沿着落地的纸扇门是道日式的木造回廊,廊外遍地嫩绿墨翠,风声习习,迎阳放着藤椅、小几,干净寂静的恬然挽着凉风拂过诗画全身的毛细孔。

    她在藤椅上坐下,半眯眼静看荷腴袄半探出头的荷叶和羽翼轻透如虚无的粉蝶飞上飞下。

    不消一会儿,她歪着头在轻风微阳的照拂下朦胧睡去,唇畔含着如荷花般的笑意。

    快手再走回房间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他放下手中的医药箱踱到她跟前,俯下头。

    因为侧着脸,她密实的头巾和长年挂在项际的十字架都斜倾一边去,只有放在口袋的念珠凑巧掉在裙兜上,快手拾起念珠,手抚上她饱满额上的柔细发鬓。

    她的发一如上次他抓在手心上的泽度,摘去头巾,果然,匹练似的发全倾向他的臂,溢满地垂落下来。

    一个小小的修女快手忍不住用鼻梁挲摩她晶莹如凝脂的面颊,甚至想尝尝她安静徜徉在眼睑下的黑睫是什么滋味。

    不过,万般欲望只化成一个轻如蝶翼的吻,他抱起她走回卧室,帮她覆上丝被后退了出去。

    他一反身,冷不防撞上一堵肉墙。

    快手由牙缝中挤出猪狗永世不得翻身的脏话,将诗人拉至楼下。“你又死性不改的走路没声音,想谋财害命呐”

    诗人盯住略带慌乱的快手,眼珠一转,轻扫楼上一瞥,并不辩驳。

    他显然清洗过了,参差不齐的茶色头发顺着颈抵在肩窝处,脖子下是亮黑的薄毛衣、黑绒裤,一色的冥黑为他斯文清淡的气质增添了神秘和忧郁。经过处,诗人很顺手地将所有的帘幕窗户拉下来,然后开了冷气。快手边看边叹气。“拜托,你也留一扇新鲜空气给我,老兄”诗人不为所动,径自找了沙发坐下。“我讨厌夏天。”

    “我知道,”要不,有人会病态地在夏至天气穿上毛衣吹冷气“我是很认命,反正你这毛病每年都要犯,我也很习惯了,可是有时候我会想,你没考虑过只要夏天一到就住到北极去”

    诗人沉下幽静深邃的瞳眸,表情有些认真。“你说的有理。”

    他要找的人或许轮回在北地也说不定。

    快手由他沉思的样貌测出他的想法。“唉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他是认死扣的人,难保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杀到不见天日的荒凉地方去。

    诗人的薄唇滑过轻忽的笑。“一年不见你还是大惊小怪的个性,我还没说会去呢”快手瞪他一眼,又顺手给了他一瓶饮料。“老兄,你的玩笑像粪坑的石头,真难笑。”

    他从不敢奢望听见诗人的幽默。

    诗人扳开瓶盖,可有可无地喝了口。“是啊”

    居然连自己都不否认。

    快手最见不得他那恍惚的眼神,那种不见情绪起伏的脸庞并不代表无心,是有道活谁也看不见的伤口,那伤是有口难言的苦,那苦又涩又深,除了诗人自己谁也无法使它愈合。

    “意大利那群问题儿童都好吧”诗人毫不费力地换了话题。他太沉闷,不适合让人放在嘴上说。

    “你再不出现,牧师恐怕要自裁谢罪了,这阵子他为了被迫还俗,烦得人见人咬一口,好歹他是你兄弟,去让他看一眼熄熄他的火苗吧”

    “我还不能回去。”一旦被家族的事业枷锁桎梏套牢,想再出门可就难如登天了。

    “你呀,有你这种兄弟,牧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即使已经当了牧师,他还是必须脱下牧师服回去帮忙打理家族事业,谁叫孔融让梨的那颗“梨”没人要,一个经年流浪他乡没消没息,迫不得已只好捉看得见的那个充数了。

    “是啊”诗人的目光遥向窗外的一片翠禾,声音低曳下去。

    又是那种没元气的肯定句,如果诗人不是他歃血为盟的弟兄,又太过明白他沉静的个性,快手相信没有人能跟他“聊天”的。

    把一瓶饮料喝空,诗人抿抿嘴。

    “你坐立难安是因为楼上那个女孩”

    快手五官全皱在一起。“唉别莫名其妙害人吐血,什么跟什么”他哪里表现出坐立难安了

    “你在支吾其词,绕圈子。”

    他认识的快手只有女孩会为他茶饭不思,没见过他为谁多担一分心的。

    “哼”快手由鼻孔不是很由衷地妻了不屑。“虽然跟她吵完架后觉得满痛快的,但是她那死硬派的作风真叫人受不了,我们是火跟冰,不搭轧的。”

    这么明显的撇清诗人露出一朵摸不透的笑容。“那小修女了不起,一下就把你收得服服贴贴。”

    “唉”快手握起结实的拳头由他眼前晃过。“别仗着你有心理障碍病就以为我不敢动你,少胡说八道了。”

    “随你。”诗人并不强辩,他斯斯文文起身。“你爱玩捉迷藏游戏就继续吧,令人羡慕的家伙”

    他要寻觅的那人到底在哪里

    情重,徒惹一身伤痛

    第五章

    披着一头凌乱的发,唐诗画灵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只见掺杂金红火山熔浆色的霞彩已从蓝天撤退,淡漠的阴霾如磨光的青铜,暗明不匀地倒挂在地板上,证明她足足睡了一天的时间。

    屋里没人令她松了一口气。

    她居然在鄂图曼的房间睡了那么久,不止错过上课、午饭,搞不好连晚餐都耽误了。

    站在屋子中心,沁凉的晚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撩起她的发丝,唐诗画这会儿才惊觉顶上的头巾在不知不觉中不见了。

    她胡乱抚平弄绉的白袍,内心油然生起波纹的紊乱。

    “如果,你想找的是快手,他出去了。”远远站在冷气吹得到他的地方,诗人看了她许久。

    他的声音缓缓送来,字字清晰,满肚子懊恼的唐诗画像做了亏心事般吓白了脸。

    “你走路像猫,一点声响都没有哇”

    其实她破口想骂的是那种三更半夜才会出现的东东,可在看清诗人半浸在晦色的硕瘦身形时;却勉强打住了。

    不是鄂图曼。

    这意念使她悬吊的心梢稍落实了些,但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太可笑了她竟因为出现的人不是他而倏觉黯然,她一向不都把鄂图曼视为天敌和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贼寇”,曾几何时开始注意起那坏嘴坏舌的家伙

    她用力摇头,将他那拢上心头的影子从心房拨掉,像去掉花蕊中的害虫一样,然后用意念狠狠地践踏他几脚心随意转,许是太过专注,唐诗画果真重重地跺了几脚。

    诗人震诧地眯眼,看着她怪异的动作。

    他能确定她脑中此刻活跃的标的物绝对是他那临时接到任务出门的伙伴。

    “初次见面,我是唐诗画。”她正视诗人。

    诗人还是站在原地。“你好。”

    对她,几乎称得上是如雷贯耳,只是和快手一起很难不听到有关她的事即使快手每回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很出名吗”他会不会是病昏了,头脑不清

    “算是吧”诗人可有可无地说。

    唐诗画不是很满意,但是跟一个病人计较实在也没意思,一想到他是病人

    “你身体好些了没,鄂图曼不在,你一定还没吃饭吧”

    “无所谓。”

    “怎么可以,你等一下,我去弄饭。”煮菜难不倒她的。

    诗人没有继读坚持,现代肯下厨房的女孩子少之又少,不如就承她的心意,从善如流。

    她才举步,叮咚门铃突地漫天价响。

    唐诗画随手开了门。

    “小诗”亚历山大扬着斗大的笑容,双臂一展立刻给开门的唐诗画一个喘不过气的拥抱。

    他久久不放,隐隐传达出侵略的意味。

    唐诗画刷红了脸,忙着挣开他充满男性气息的箝制。

    诗人站得远,他并不行动,只是将视线定住,瞬也不瞬地防着亚历山大,深恐他对她再有任何逾矩的行动。

    亚历山大仍是一身光鲜革履,深邃的眼有着欢天喜地的光彩。“小诗,你今天上哪儿去了我一天没见到你,真是坐立难安。”

    她稍稍往后退了些,蓄意和亚历山大隔开距离。“你先进来坐吧”她瞅了眼诗人。“我得先去做饭,有事等一下再说。”

    病人最经不起饿的,那天诗人恹恹的面容给她太过深刻的印象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没有超人的体力如何能应付亚历山大这种黏牙的“口香糖”呢

    “那怎么可以,”亚历山大一个快步握住她的手。“我不允许你做那种粗俗的工作。”他返身递了个眼色给寸步不离的保镖。

    保镖躬身退去。

    唐诗画任何推诿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保镖已去而复返。

    “走吧”亚历山大笑容灿烂,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我有这荣幸邀请你到外面用餐吗”

    “不行”她直觉地拒绝,她是修炼女,怎能随便出入那些复杂的公共场所。

    亚历山大看出她的迟疑。“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保镖由身后拿出长方型纸盒,盒中是一套纯白缎镶珍珠扣的小礼服,一模一样的包脚矮跟鞋。

    原来是有预谋的。

    “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好看极了。”亚历山大由衷说道。

    “唔,我也颇有同感。”快手不掩冷意的声音宛如飘落湖面的落叶,搅碎春水,趟了进来。

    他高瘦的身躯像从天而降,一件范伦铁诺的简单棉衫和贴着下半身的伸缩窄口牛仔裤,看似尔雅温文,其实万钧雷霆全凝聚在那双没有温度的眼底。

    他的长发有些乱,随手搭在肩上的外套沾了泥泞,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全落进旁观的诗人眼中。

    他仍是冷眼旁观,无关痛痒地扮演着路人甲的角色。

    “你回来了。”唐诗画返身,红馥馥的菱唇扬起美丽的弧度。

    她的欣喜取悦了快手。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对他代表着多大的意义,他因她这一笑而意乱情迷。

    唐诗画看见了他眼中毫不掩饰、赤裸的依恋,不由自主,她泛起从不曾有过的娇羞之色。

    快手将她那一瞬间的柔美全收进眼里,抛掉外套,伸手一扯,将她揽进自己的胸膛。

    “你,大庭广众的”她窘得双颊冒火。

    “我十几个小时没看到你,让我抱一抱是理所当然的。”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是迫不得已的事,他已被相思煎熬了许久,寻求补偿是应该的。

    “你真是霸道”见到他后一直觉得空虚的心霎时被奇妙的感觉填满,她眼中掩不住见到他而绽放的光彩。

    人真是奇妙,原来百般看他都觉碍眼的容貌,这会儿看起来居然顺眼多了。

    快手一直将焦点定在她脸上,虽然他不明白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在唐诗画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爱死了这种转变。

    四眸交触,情网针针织就

    寒天饮冰水,冷暖人自知。怒火熊熊冲进亚历山大一向冷静的眼里,他还没说个子丑寅卯,就半途杀出程咬金来,顾不了自己尊贵无比的身份,他切入两人中间,四两拨千斤地横开两人。

    “我们走了,司机已在外面。”

    “我”唐诗画回眸对上亚历山大几欲喷火的双眸,不觉一凛。

    “有人要请客,太好了,我的五脏庙早饿得快受不了了。”快手打蛇随棍上,不着痕迹又将她拉回自己手臂可及之处,像保护他个人的私禁品一样。

    两人间倏起的暗潮云涌令唐诗画弯起了秀眉。

    有失身份的事亚历山大毕竟做不出来,尤其当着她面前,即使百般不愿两人的约会夹着超级电灯泡,却也无可奈何。

    “那就请一起用餐去”

    快手笑嘻嘻地正欲向前。“唉唷”脚下一滞,半片身子突然倚在唐诗画的身上。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情况一骇,俱是一脸错愕。

    “你怎么了”唐诗画瞄见他惨白了的脸,慌得将整个身子覆上他,生怕快手一个重心不稳摔跤了。

    快手细细呻吟:“我受了伤。”

    “受伤怎么不早说,让我看看。”唐诗画将他扶到沙发上。

    她娇巧的背影对着一脸茫然的亚历山大,因为她担心快手受伤的部位,根本没注意到快手在蹙眉拧眼的同时,冲着亚历山大做了个鬼脸。

    亚历山大愣了好一下才幡然大悟,他竟然上当了

    “你做什么去,伤成这样”唐诗画小心拉高他的裤管,果真见到一条狰狞的伤痕。“里头全是沙子。”

    快手一迳傻笑。“别那么大手劲,会痛的。”

    “嘻皮笑脸”唐诗画啐他一口,直起身便往屋里头拿药去。

    直到这时,诗人才踱了过来。

    他的褐眼轻轻滚动。“刀伤”

    快手将脚翘至茶几上,仍是一脸不在乎。“五伙人,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选在我出门的一天来找碴。”

    “这事不单纯。”

    赤色响尾蛇组织出派任务都是极度机密的档案,有谁能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的

    “那群找麻烦的痞子,一堆杂碎不值一晒,阿猫阿狗的功夫。”

    “那你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诗人没半点友情地吐他的槽。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太久没打架身体都松弛了,一个大意就挂彩了。”他不改笑脸,当受伤是家常便饭。

    他们是赤蛇的高级干部,表面上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和根据地,身手非凡,却不是靠打架维生。快手的正当职业是律师,副业是机器狂,赤蛇组织于他是一只培养的黑色摇篮,对任务的接受与否没有选择的余地,树立仇家,在所难免。

    “最好是这样。”深谋远虑是诗人的天性,在他以为群蜂倾巢而出的同时,前锋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他们完全不避讳的谈话一字不漏传进呆若木鸡的亚历山大耳中。

    “你们,不是善良的百姓”

    诗人和快手相视而笑。“你说呢”

    亚历山大默默戒备起来。“难怪你对港督先生如此无礼,你不怕他请廉政公署的人来办你”

    快手摇头。“你看见我杀人放火还是劫钞绑票了无凭无据的,谁想办我来捉我的把柄吧否则免谈。”

    “我会的我不允许小诗待在你身边。”他终于找到足以反击他的有力据点,他会给他颜色瞧的。

    “我会把眼睛擦亮等着瞧的。”

    “哼”亚历山大沉下脸,拂袖而去。

    诗人不以为然地摇头。“激怒他对你有何好处”

    “看他不顺眼”他嗤声。

    “这样好吗”

    “这算对他客气的了”他可是情敌呢,难不成要他卑恭屈膝附加笑脸迎人

    他可不是卖笑生。

    “好歹他也是一国的王子。”诗人若有所指。

    “去你的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甩他”在爱情的领域里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来婆婆妈妈的灰色地带

    “好气魄。”诗人简扼地作了短结。因为导火线的女主角已经出现。

    他行云流水地退场了。

    唐诗画倒了大半瓶的碘酒清洗他的伤口,很讶异地,鄂图曼连哼声也没有。

    她疑惑地抬头,羽睫一扬却被他亮晶的眸捉个正着,就那电光石火,她手下的动作便无措了起来。“为什么这样看我”她的声音有些迟疑和羞赧。

    “我不会让认定的东西离开视线范围,就算一下下也不可以。”

    她心中扬起一片荡漾,从不曾以平常心静静看待他,这一刻因为交错逢迎的眼光,她看进了快手刻满柔情的灰眸,一颗心难以止息地澎湃起来。

    “不要回避我。”托住她光洁的下已,快手俯下身。“我爱看你不戴头巾的样子。”

    她局促地摸了下自己的发梢,双颊绯红。怎么地,这天里她红了多少次脸只要一接触到他身体的任何部位,胸口便是一阵怦然。

    快手情难自禁地偷走她全部的气息,长舌窜入她口中,缠住她的丁香小舌,无章法的吻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他翻腾的欲望。

    诗画只觉那充满压迫气息的吻将她全部的意识掏空,身子虚浮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乘驾彩云也不过是这样的感觉吧

    是天雷勾动地火,辗转的吻在呢喃着如梦似幻的勾引,快手百般艰难才结束这个吻。

    他情欲刻凿的嘴角泛起了苦笑。“你真是簇可怕的火苗,只差一点,我们都要万劫不复了。”

    对一般女人,他或许花心没错,但她不同,在认清和了解自己的真心后,他不会任自己的情欲泛滥而侵犯了她。

    她是清白而圣洁的,他会将自己饥渴的欲望封锁,直到走进圣堂互换誓约的那天。

    爱她,便是要珍惜她的一切,包括身体和心理。

    “我做了什么”她嫣红如醉的模样令人心动,眼眸流转的盈光荡人心弦。

    如此可人儿真是折煞人啊

    快手将她拉开了一些距离。“什么时候你才肯为我换下这身白袍”

    由天堂回到现实,唐诗画正视了自己一身的袍服,她颊上如痴如梦的温柔褪淡了。“我”她确确实实忘记自己神圣的身份,在两唇衔接的那刻钟。

    她怎能如此亵渎她的主

    庞大的罪恶感吞噬了她。

    以往,她总是请求她的主原谅她,可是这次,她心甘情愿地奉献

    她该如何是好

    “我不能。”她将白袍揉在手心,神色顷刻黯然下去。

    “别那么急着逃开,你在担心什么”为什么她巧笑嫣然的脸庞染上了轻愁

    这不像她。

    “我不能回应你什么”在她匍匐于主耶稣的脚下时,她便舍去了七情六欲。

    “我是个跳脱红尘的修女,没资格再谈爱。”

    “这些全不是理由。”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唐诗画摇头。“对你,或许是,但是我不同,我的身份将阻止我越轨犯错。”

    未动情之前侍奉天主的决心太坚定了,一旦崩坏,即使信心只缺了一角,也够教人惶惑不安了。

    “爱我是一件错误的事”快手受挑衅的下巴变硬了。

    她这超级死硬派的顽固脑袋到底是灌了铅还是馊水

    她移开脚步,让自己和他相距一臂之遥。“对目前的我的确如此。”

    她让自己陷入怎样两难的局面

    快手有股想将她就地掩埋的冲动,这死脑筋的小修女居然还没厘清自己的真心,他的灰眼漫上一层坚毅。

    “很好,你激怒我的诡计得逞了,不过,先前我声明过,你是我的,你以为我会在乎别人说什么如果你要耗,好我这辈子跟定你了,我会在你的身边打转,直到你投降为止。”他蛮横地低吼。

    “你这人”唐诗画完全怔住了。

    “和你相遇并不是为了让它变成回忆,我要确实把你抱在怀里,看进眼中,我要活生生的你。”

    他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在旁人看起来他绝不是会真心喜欢一个人的类型,那是因为天下之大,他没有碰见令他动心的女子,如今找着了,他的认真程度更逾于普通人。

    唐诗画相信没有人不会因为他这篇铿锵有力的告白而感动,她浑身哆嗦,忍着不投入他张开的臂膀,目前,她的情感薄脆如一页泛黄的纸,根本经不起摺叠

    如果能,她也想做扑火的蛾,不顾一切奔进他温暖的怀抱

    诗人的出现是没有常理可循的,他无视快手低气压的神情,径自放下一张拷贝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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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调子杀手第3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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