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汩流出血来。
只是多,太多了,密密匝匝便显得可怖。她不敢使劲摇晃他,到这时才觉得自己那么无能,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他痛哭。过了很久他才清醒过来,睁开的双眼已经没有往日的神采,但认出她了,费力地抬起手抚抚她的脸颊,语气却有些怨怪,“谁让你来的!”
她说:“我不该来么?谁让你不告而别,代我受罚的?你这个人这么自大,以为牺牲自己我就会感激你,告诉你,你想得美!”
她大发牢骚的时候,他却紧紧抱住了她,身上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袍,讷讷说:“你让我怎么办?看着你魂飞魄散么?”
那一瞬她真的分不清这一切是真还是假了,话是他的话,语气也是他的语气。她恍惚觉得自己可能误打误撞进了八寒极地,她宁愿相信眼前的人又失而复得了。
“我们离开这里。”她搀他起来,“能走么?”
他说能,几乎把全部分量都压在她身上。崖儿咬牙支撑住他,他轻轻喘了两口气,“可是我身上有封印,走不了多远。”
他托起手,那清瘦的腕子上隐约浮现出透明的锁链,崖儿惶然望向他,他苦笑了下,“这是堕仙的牢笼,哪里那么容易逃脱。”
“那怎么办?”她伸手去拽,锁链有别于一般的囚具,触上去刺骨寒冷,但没有实质的形,也没有任何撞击后应当发出的声响。
他平静地望着她,眸底呈现出妖异的色彩,“用你的牟尼神璧,这神璧本来就不是人间物,能斩断百炼钢,包括这缚仙索。”见她迟疑,他的语气略微显得有些焦急,催促道,“下一次的冰刑很快又会降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崖儿?”
如果没有那一声崖儿,她或许真的会驱动神璧。结果就是这里露出了破绽,她低着头自言自语:“他从来不叫我崖儿……”
他怔了怔,“什么?”
他只叫她叶鲤,即便后来在雪域相依为命,也没有更改过称呼。叶鲤是他对蓬山初遇最好的追忆,也许在他心里,他更爱那个扛着扫帚满宫跑的女人。
杀气凛冽的两柄利剑悬在半空,剑尖对准了他。她抬起头来,眼里满含愤恨的光,咬牙道:“妖孽,你敢冒充他!”
和枞言遇见的幻象一样,心里最惦念谁,就会看见谁。她眷恋这种重逢,但明白不可能,八寒极地怎么会在金缕城外?眼前这张脸是她朝思暮想的,拿剑直指他,对她来说是极大的折磨。所幸她的脑子还算清明,她要的不是赝品,有谁胆敢亵渎这张脸,她就让他灰飞烟灭。
一声惊呼,撞羽和朝颜刺破了幻象。血衣的紫府君和这八寒极地一起,在剑气涤荡下逐渐幻灭,最后化作金芒,飘散在风里。
崖儿跌坐下来,气哽难止。缓了很久才重新站起身,愈发坚定要去救他的信念。
抬头看,正北的战星依旧寒光闪耀,脚下的荒原已经变成了水。她一掌拍击石壁,跃上直道,挽起她的天枢弓,两支利箭上弦,拉了满弓。只听银指套刮过弓弦,发出嗡然的长鸣,两支箭飞射出去。直道两掖的明灯仿佛被谁吹了一口气,相继应声熄灭,琅琅的水晶灯罩碎落了满地。再向前看,五十丈内陷入了一片昏暗,这时即便有人俯瞰监视,也难以看清她的身影了。
***
直道上的灯就那样一串接一串地熄灭,天行镜里无法辨认她的踪迹,反正灯灭到哪里,她的人就到了哪里。
大司命抱着袖子啧啧惊叹:“这个岳崖儿,上辈子应该是个夜叉星吧。”
少司命缩了缩脖子,“要是让君上听见了,会打死您的。”
大司命看了他一眼,摸摸自己的后脖子,“以我与君上的交情,不至于吧!啊,我是想说,那个岳崖儿上辈子一定是颗战星,不然她怎么总朝北辰看?我实在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能破幻术,还能如此射箭。”
以前长戎倒是出过一个有名的神射手,据说向天顶放上一箭,半个时辰不得坠落。但人家每次也就射一支,哪里像她,两箭齐发无一落空,已经到了百步穿杨的地步了吧!
可怕,女人为爱拼命时,简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她的师父一定更厉害。”少司命是故意的,一面说一面看他的脸色,“座上,你不看看苏门主的近况么?”
大司命面色不豫,但很快便恢复了坦荡和淡泊。他没有回答少司命的话,因为毫无回答的价值。那个女人,不过是岁月长河里不经意飘落的一朵花,随着流水潺潺,终将飘向远方,过去了就不要留恋,也不要张望。
可是那个少司命,是三十五少司命里最小的那个,道行浅不说,还有点蠢。蠢的人说话很直接,他像发现了秘辛,恍然大悟般点着头:“属下知道,座上是怕时间不凑巧,撞上苏门主沐浴。”
大司命拿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最近课业不多,所以才有闲情研究男女之间的事吗?”
接下来就该增加打坐的时间了,少司命心头颤了颤,正想讨饶,听见外面有急急的脚步声传来,回禀大司命,说西北角上那条缚地链彻底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