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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仍旧没什么起色,在英语晚自习和历史晚自习衔接的那个课间,他看着历史试卷上那道区分“宗法制、分封制、礼乐制和世袭制”的选择题失魂落魄。
他无奈又委屈:“学的时候我觉得这完全就是人和狗的区别,怎么一做题就跟看四胞胎似的?”
我记得考试之前复习宗法制,我为了方便理解这样记忆:宗法制中的嫡长子继承制,所谓嫡长子就是正妻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假如我是个男的,我就是我们家的嫡长子。
结果遭到叶其文嗤笑:还嫡长子,难不成你们家还有庶出的啊。
真的,我觉得他学的可扎实了,一语中的分的比我清楚多了。
现在我只能安慰他:“没事儿,下学期就分科了。”
他挑挑眉毛:“那你呢?你学什么?”
其实我也没有很明确的答案,我还挺喜欢历史和地理的,但是喜欢有什么用呢,就长远来看明显学理路子要宽。
我迟迟没有回答,在我思索的这段时间,我和他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大概率是学理吧,我妈说了学理将来好找工作。”我说。
叶其文松了一口气似的拍着我的肩膀,欣慰道:“就是嘛,我爷爷说了其实文科比理科要难学,理科只是难入门,只要入了门稍微走走就是康庄大道。文科才是真正的易学难精,很多人都是越学越找不到方向的。”
我不屑,一文学教授,你爷爷要是研究原/子/弹的你看他说不说这话。还文科难学,净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你决定了?”他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嗯”了一声。
“那分班之后你去哪个班?”
我们班主任是教政治的,所以我们分文理之后,不考虑班主任中途辞职之类的因素,高一三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是一个文科班。
叶其文刚才问我什么?问我分班以后想去哪个班?
“我想去哪个班?”我哼笑一声,“你以为级部主任是我爸啊?我又没有你那样的好……”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渐渐弱下去,我后悔了,我怎么能说这种话。
叶其文呆滞了片刻,回身坐正不再面着对我,他也没有看我,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灯光下一张消沉的侧脸,睫毛眨了眨,垂下去没了动静。
他是怎么进的我们学校,怎么进的我们班,怎么才来第一天班主任就亲切地喊他“其文”还把班里最好的位置留给他……不光是赵冉冉就连我也叫过他“关系户”。
期间还有多少人这样讲过他,我想应该是不少的吧。
可是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又是一个僵局,今天宜动土安葬吗,我居然一天惹到他两次。
我们沉默半天,我想到底还是我的错,于是我摇着他的胳膊向他求原谅:“哎,你不是说了嘛,我就是个犬科,还是野外长大的那种,还没注射过六联疫苗。要不然你再掀一回我的凳子,反正腰间盘都碎了,也不差尾巴根儿了……”
从小到大,我这样哄过谁呢?
叶其文迅速把他的胳膊抽走,一副不想让我触碰的样子,可他眉宇间又隐隐有了笑意。
“你想笑就笑啊,憋着多难受。”我把手往他胳肢窝里伸,还没够到他就笑了,这人真不禁逗。
他一边笑还一边生气:“程小昭,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边说边在桌洞里掏,摸到的好像是核桃罐子,算了算了给他吃点也没什么。
我讨好地把核桃罐子推到他面前:“你生气累了吧,吃点东西补充下能量。”
“这什么啊?”
“我妈给我砸的核桃。”
他倒真不客气,启开盖子抓了一大把丢进嘴里去,边吃边问:“我没生气……程小昭你是不是也特……瞧不起我?”
我连连摆手:“我没有,没有。”
“撒谎!”他瞪了我一眼。
“没有瞧不起,”我说,“是嫉妒。就算有人装出瞧不起你的样子,大概率也是因为嫉妒。我不能说所有人都是,反正我是。”
“嫉妒?”叶其文皱着眉头。
我点头:“对,你刚来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
我记得我当初说的是“不要脸的关系户”,但是在此请允许我稍作美化:“我一开始觉得你是靠关系进来的,班主任还给你那么好的位置,跟你二大爷似的照顾你,所以我就……很嫉妒。我在想,有些人,我成绩比他好,我比他更努力,我的前途理应比他光明。可是他呢,他一出生就站在父辈和祖辈的肩膀上。”
叶其文耷拉着眼皮嗯了一声:“直接说我不就行了,还换成有些人,真虚伪!”
“……”
我接着说:“后来我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别人的肩膀哪有自己脚踏实地来的牢靠呢,而且还要承担那么多非议。”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