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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那次你说星火微芒也许在赶来的路上,我这人性子急实在等不得,我来找一找它。”他说着这话,仍旧戏谑的朝方惟眨了眨眼睛。
方惟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那之后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那你家里知道么?”
“家里?”绍普着意的重复着,朝她脸上看着反问:“是家里?还是我大哥?”
方惟被他问住了,看着他没说话,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出来的,把那一大家子的事都托付给我大哥了,我是能自由行动的人,我大哥终究不能。”他说的别有深意,然而她不能听懂。
这时候小杨透过窗子叫她:“方小姐,能进来一下么?”
她实在是忙着,抱歉的回头说:“好,我就来。”
于是绍普说:“你住在哪儿?我晚上去找你。”
“我住在祥福,302号房。”
“好!”
晚饭时,曹先生被请去吃酒,本来邀了方惟同去的,方惟因为要等绍普便推了没出门。
绍普却来得迟,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他穿着青灰的粗布短衫,像是街上偶然走过的货郎,全没了当初站在佟诚毅身旁二少爷的倜傥模样,只一双眼睛仍旧含着轻灵的少年气。
汀州地处偏南气息和暖,方惟开着木窗,翻译组的同事送了她两只金黄的柚子,她笑着让他说:“你来的正好,我请你吃柚子。”说着把剥好的一碗推到他面前来。
绍普拉开长凳与她对坐着,毫不客气的拿了一片吃起来。
他们灯下坐着,方惟看他总觉得像是看到另一个人。她想了想说:“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是怎么来这儿的。”
绍普摆摆手说:“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方惟愣了愣,尔后问道:“你还调查我了?”
他嘿嘿一笑说:“不必调查,你们的资料都在那摆着呢,现成的。”说完又问:“你们要并进来,前后事情商议的怎么样了?是要把人马都搬过来么?”
方惟摇摇头说:“应该不会全都过来,这两天还在商讨中,也许会作为副刊的形式存在,人员配置还要重新调整。”
“哦。”绍普点点头,他心里考虑着别的事。
他起身自己找了条毛巾擦了擦手,又坐回来说:“方惟,我今天来不是来闲聊的,我是有正经事儿要说。”
方惟正剥另一个柚子,她看看他,也猜不到他有什么要紧事说,含糊的点头应着:“嗯,你说。”
他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上海,不仅仅是为了手里的这些事吧,更是因为我大哥,是不是?”
她低头听他问着她,这时候再来讨论这件事,于她有些时过境迁了,她没抬头,只淡淡说:“也不全是,终究还是为了手里的事。”
她不愿承认她是被伤透了心转身的,不要紧,他替她留着面子。
他说:“从前我不理解我大哥的时候,你却是相信他的;现在我能理解他了,但也不能怪你,他着实做了伤人心的事,但这里面的苦衷一言难尽,我今天要替他向你解释解释。”
他说苦衷,她抬头来看着他。
他接着说道:“我在宜昌盘桓了一段时间,这期间宜昌正打策应战。我看着子弹打出去,带着火光硝烟不能不让人热血沸腾,然而烟火散尽是一片尸横遍野。生命也就是须臾之间的事,想一想实在经不得蹉跎,更经不起擦肩而过。”他说起看到的战场和生死,说这些话时的语调像极了某个人。
他还没说苦衷是什么,就先劝她看开。她低下头没说话,毕竟她经过的生死比他多。
绍普看看窗外朦胧夜色,重新理了理思路说:“你和我大姐姐是同学,知道我大姐姐的事情。她出事时我不在家,但我一直有疑问。从小到大我大姐姐跟我大哥最要好,她走上这条路,若说我大哥完全不知情,我是不信的。”他一边说一边摇着头,接着道:“后来我们举家迁回上海,我曾经问过我大哥,他不准我多言,我反而更觉得他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特别难过,是因为他自责。”绍普说完,看着方惟。
关于茵茵,她陷入回忆里去。她脑海里还是那夜茵茵在产床上竭力的抬头,在人群里找她的样子,灰白脸色上最后一点期许的目光,无声的叫她逃走。她是性命相交以子相托,那之后方惟便是为她这个托付尽忠职守竭尽所能。
她想起自己带着孩子辗转到上海来找茵茵口中的大哥,她不敢轻易交托孩子给他,一个人初到上海时很是艰难过一阵子,等细细打听过佟诚毅本人的情况后才去敲开佟家大门。她本以为这件认亲的事会十分繁琐,也许会被当场拒绝,然而却出人意料的顺利,那时她也很疑惑,佟家竟没有为此为难过她,佟诚毅竟没有提出过疑义。
现在看来,也许,他本就是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