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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习的问题仅止于此吗?不止、你也心知是吧?那这回你或能侥幸说服留下她,往后呢?你敢保往后事事都有机会、有耐心跟她一一解释?而她也能一次次接受?若不能,她怨你、误会你……,别急着辩,你好好想想。”
他并不看好元信和瑶筝,可从知道德琳抱的期望,倒是仔细替他们思虑过几回,此时说来,自是句句直指根本。元信本来急恼,随着他的话,神气逐渐黯淡,最后轮番看元成、德琳,显而易见地惶惶了,目中不觉已全是恳求。德琳歉然看着他,爱莫能助——不用看,能想到元成也与她神情相类。元信看着他们,眸光灰寂下去,苦痛益发触目,垂头咬着下颌,艰难地抬臂行礼,默转身走了出去。
德琳看着那失了精气神儿的背影,恻隐不已:听了元成所说,她才想到了更深一层,之前不曾想到的:元信,他不再是从前坦率热忱的闲散王爷了,担着护国治军的责任,不可能不讲谋策方略,是以会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处——若事事都能与人言,还称什么“谋算”?而瑶筝侠义单纯,眼里心里揉不得沙子,对她而言,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想不到也不会接受“向善而姑且为恶”,她和他,已在不知不觉中生出分歧、拉开了距离……他们之间,除非元信能放下皇子责任、男儿抱负,可宁王不在了,宜王早被流放,他怎可能再撒手重归闲散?或者瑶筝脱胎换骨,而那相当于“杀”掉她变成另一个人,更谈何容易?!年少的情投意合,终是在世事变迁中改了初衷模样,看似美好的开端,并不能就此圆满,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有些人有些缘分,注定只能同行一段路,却不能相伴到最后?
“你就休长吁短叹了。”德琳愁眉不展,元成不能由着,送着她去坐下,“他们的事,且由元信去烦恼。”他站在德琳面前,“我今儿来,有话问你……”,说完这句可就停下来了。
德琳仰头等着下文,见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起来,疑惑。忽想到了什么,顿时冷脸,“要还是那天的话,您趁早不问也罢。”一甩袖,站起来欲走:好几天前的事了,就是她从宁王府回来那天,刚回宫进到紫仪门,便被李申截下来,说教习您可回来了、殿下等您半天了。引她到了文华堂,地当间儿来回踱步的人看到她,一脸的破釜沉舟,直愣愣地冲着她说魏妃生了个儿子,哦,不,不对,他原话是“魏妃生了”,儿子还是她回寿昌宫后才听说的。她当时愣了愣,然后才想起要依规矩向他道喜,被元成拦住了,直道“你别这样子,我就怕你这样子。”她忍不住称奇,说“我什么样子?!您又为何要怕?!”——过后她也想不明白:早知道魏妃有孕,“生”是顺理成章的事,为何真听到了心里会梗得慌?再看元成心虚抱愧的样子,益发怄得受不住,好在还能硬拿出若无其事。元成那天也是……,她就未见他那么笨拙过,期期艾艾地直道“我怕……,总之是我不好,你勿恼我好不好?你……”,生把她气笑了,道“好好的事儿,我恼什么?!再说与我何干?!若无别的事,我且回去了,劝了宁王妃一天,头疼。”说罢屈膝行礼转身,不顾元成还懊恼无奈地试图阻拦。出殿迎面遇到李申,一觑她神色,小跑着追过来相送,口中“低声”咕哝,“就告诉殿下别自个儿跟您说吧,偏不听,说越是不好的事儿越不能让您从旁人那儿听到,您会更伤心,他还劝不了您。可这样子,不一样劝不了?还落得您埋怨……”她猛地站住,“谁埋怨他了”险脱口而出,醒及对着的是李申,只得硬噎回去,木着声气敛衽道“有劳总管了”,脚下不停,紧着离开了文华堂。
过后思及,她叹吁了口气。许久后,有回与姊姊静琳闲谈,静琳说“看你从前的样子,真想不到有一天能这般心宽,寻常人都难免耿耿的,你却能不放在心上。”她瞅了静琳一眼,道“看你看重什么了。就好比幅画,溅上了墨渍,要光盯着那污迹,只怕越看越烦闷,即便是吴道子的真迹,也恨不能撇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反之,我只看这幅画,看布局,看笔法,看意境,总之可看的多了,何苦非盯着那墨渍跟自个儿过不去?”静琳想了想,点头,说“是以还得是幅好画”,才能令人取舍之下,对墨渍视而不见。彼时静琳已与孙耀南和离。
第186章 露晞(四)
这些话,德琳从未对元成说及:她怎么想,她自个儿有数就成,至于他,还是有所顾忌的好——摸不透她怎么想的,才不致有恃无恐,才会更加自敛、自重。是以,她不会跟他说魏妃的事,恼或不恼,介意或不介意,他自个儿琢磨去。
她心里拿着这样的主意,一看元成要旧话重提,拂袖便要走,元成一把拉住了,“不是那天的……话。”魏妃的事,他过后也想明白了,他都说不利索的事,他想要她说什么?硬追着问,不是逼着她恼上加恼?还好这几日他二人各有各忙,无形中倒把这么桩不尴尬缓下了,他如蒙大赦,哪还会自寻“死”路?他今日来,委实有句再重要不过的话,“王兄的忌期后,我要去求父皇母后指婚,你怎么说?”
德琳一呆,“你要做什么,问我作甚?”说着,脸可是烧起来:指婚?他来问她?!她可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