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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些无精打采,“我不过是觉着自个儿多此一举罢了。”
“多此一举?”
“我先觉得那幅字要排到榜的前头怕不大容易,那写字的人要是因此灰了心就实在是可惜了。我还以为是自个儿独具慧眼发现了一匹尚隐于槽枥之间、美不外见的千里马,谁知?”她自嘲地摇了摇头:谁知人家原本就是龙驹,倒是她在滥充伯乐、知音了。
“那姐姐到底觉得那幅字写得如何呢?”
瑶筝的脸儿绷着,德琳看不出她问这话的用意何在,勉强道,“字倒是如我说的,有它独到的地方,不过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那不就得了吗,姐姐?”瑶筝听她这么说像是舒了口气,脸色又活泛了,“那你刚刚儿的举动可有些小家子气了,姐姐。”
“这话怎么说?”德琳意外,侧脸挑眉。
“你既是打心里认同那幅字,又何必为它是谁写的就要改主意?要搁在旁人身上,或许是怕担上谄媚逢迎的嫌疑才这么扭捏作态,可姐姐从来不是故作清高的人,如何也这般不磊落了?”
瑶筝对德琳不藏私,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德琳被她说得暗道“惭愧”,虽知自个儿的失态并非是瑶筝说到的缘故,可也说不清当时怎么就像一股气儿上了头、做出那么孩子气的举动来。她自个儿都理不清,自然更无法对瑶筝说明白,赧然之中只得笑着道,“你说的是,大约是我这一向太过谨小慎微,竟矫枉过正了。”
瑶筝见她痛快认错,不疑有他,对德琳道,“姐姐,你确是小心得太过了。实则在宫里这些日子,我觉得宫中并不似我们从前听到的那么森冷无趣,也不过就是排场大些、规矩多些而已,说到人上头,则和我们家里的并没有什么大不同,一样是有好有坏、有招人喜欢也有讨人厌的,你说是不是?”
德琳闻言笑了,“这么说,你现如今在宫里是如鱼得水了?那是谁口口声声说自个儿当不了教习、一说起来就要跟人急的?”
瑶筝道,“话是我说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明知改不了的事,实无必要再一味说些泄气的话,除了让自个儿灰头土脸以外,哪还有一星半点儿的益处?不如想法子让自个儿学着适应,假以时日,或许就是另一番天地了’,这话是姐姐你跟我说过的,我可未当成耳旁风。”
德琳听她如此说笑了起来,“我的话竟被陆教习听进去了?真是荣幸得很呢!”还要取笑,被瑶筝挥着手作势要打才告饶收住了。瑶筝挽着德琳,莫名感怀地叹了一声,“看来这些人里头,我还是只能和你说到一块儿。”
德琳听她这话,黛眉微蹙,顿了一霎才道,“徐教习怎么惹你了?”瑶筝自始就不喜谭玉君,与燕、韩两位的来往又毕竟有限,剩下来的就只有徐若媛了。
“她没惹我,”瑶筝闷闷的,“是我自个儿转不开弯儿。”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她怎么问的、徐若媛怎么说的都告诉德琳了——先前她只说到徐若媛认出那是太子的字,并未说及更多。
德琳静了一阵才慢慢地开口,“瑶筝,说起来,徐教习这也算不得什么错……”
“我也知道这算不得错,可知道归知道,心里头还是不熨帖……哪怕她随便说太子的字怎么怎么好呢,反正我也是辨不出来的。偏偏她来那么一套,想让我听不出她的私心都不成。”
“你呀,”德琳嗔了她一声,淡淡苦笑,“谁没有私心呢?只要没损害到旁人,各人施展各人的机巧……”
“姐姐你会施展这样的机巧吗?”瑶筝不管她怎么说,当头就是一句。
德琳哑然。
“这不就结了?人都有私心,可不见得都得施展这样的机巧……好了姐姐,你不用教训我,我不过是跟你说说而已,不会对徐姐姐怎么样的——人无完人这道理我懂,何况她对我还是诸多关照的。往后我该怎么对她还是会怎么对她,你就别担心了。”
不等德琳劝慰,瑶筝自己先说得头头是道了,德琳乐得不掺在她和徐若媛之间,点头说瑶筝理该如此也就罢了。
要说宫中的事也是说变就变——在仪和殿的时候,傅尚司现找人告诉徳琳她们说嘉德帝近一两日要查验她们的茶艺,谁知两个时辰后,她们已在彤辉宫中提壶冲水。
内侍将燕云秋的“渔舟唱晚”、韩颖的“沧海横流”、德琳的“疏枝寒梅”一起托奉至帝、后案前,仁慧皇后看了只是微微含笑,嘉德帝却脱口赞了一声“好!”
他这一赞赏,更激起了殿中人的好奇之心,纷纷翘首相望——冬至之日夜最长,宫中的惯例,这一夜帝、后要与皇子皇女们齐聚一堂,共话古今,今岁也不例外,除了已嫁娶或是还咿呀学语不谙事的,余下的皇子公主们一个不落全都聚在了彤辉宫。这当中宁王元俭虽曾娶妻,只是宁王妃不幸早亡,皇后娘娘怜他孤苦,让他挪回宫里住着,是以这两年的冬至夜他都在。至于太子元成,除却他的身份特殊外,还有一样是他一直不曾正式立妃,故在宫中人的眼里他也是未娶的,自然也是堂而皇之在座。还有一位就是木槿郡主,和寿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