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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漫不忍再看,她回头望了那棵祈福树许久后,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虔敬地道:
「神明啊,如果您真的存在,如果您真的能听得到,请您原谅我的仓促决定,原谅我的莽撞无知。我不知他为何会满眼泪水...满眼泪水却伪装坚强。我知他曾经一定很耀眼,可我渐渐开始不敢探寻。
我想,爱会让人变得胆怯吧。
可是,爱也会让人变得勇敢。
我本无愿可许,此刻却想向您祈求,祈求光照射进他的生命里......」
林漫睁开眼睛后,陆斯回神色已恢复常态,趁着日色还在,两人买完东西原路返还,路途中交谈的言语无几,思绪却围绕着彼此振动不停,那条阻拦亲密的临界线早已被他们迈过。
陆斯回的脆弱被不经意间流露而出,是因为在她面前再没防备,他不知南城的下场雨会何时到来,但爱意不再悬而未果。
他认定了她。
如果,神明知晓。
他想踏碎怅惘,抖落满身旧雪,乘着夏夜的风,牵起她的手,与她肆意奔跑。
他想毫无顾忌,拥着她漫游山峦丛林,掠过大海浪潮,在每一次日落前与她热吻,与她沉醉至天涯。
如果,神明知晓......
而仇恨未报之前,他却必须冷静也必须抑遏情念。
提前收拾好了明天上路要拿的衣物,与董夫人互道了晚安,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林漫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回放一天发生的事,拿起手机打开了速说这个软件。
她翻了翻自己之前发的动态:
记者是个体力活儿。
爬楼梯爬楼梯。
无情慈悲?
他说:“别着急,先站稳了。”
......
刷了刷怎么觉着都和他有关呢,林漫看着喃喃自语,又打下了三个字:等光来。
或许神明真的知晓,在这个世界上他的过往被恶意抹去,被无端切割,于是让她出现在了他身旁。她在一点一点留下关于他的痕迹,她证明着他的存在。
天未明,林漫跟陆斯回就启了程。临走前,董夫人还给他们带了些小点心,他们认真说了再见,怕这一生就只会见这一面,没了道别的机会。
感觉不管去哪儿都一样,去的时候慢,返程的时候却特快,开着车窗,放着音乐,街景逐渐热闹,在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中没多久就回到了台里。
提交了材料后,轻鹤过来办公桌前跟他俩打招呼,“乡下之旅还顺利吗?”
“挺好的。”林漫面朝向轻鹤,“两天不见,你好像瘦了。”
“最近在健身,颇有成效。”轻鹤笑着递给他俩两杯咖啡,“迷舟回国了,你还记得顾迷舟吧?”
“记得的。”
“今儿周三,这周你搬过去后,周六得给你办个乔迁宴。”轻鹤攒着聚会的时间和人,“正好介绍你和迷舟认识一下,再叫上顾扬和林昂,去暖房。”
“时间是不是有点紧?”林漫看了眼日历。
“这两天下班后,我帮你搬。”陆斯回靠着办公桌,又揽了下来一档差事。
林漫有点儿懵,怎么她搬个家,他们两人比自己还要上心,又不能总劳人催请,便应了下来,“那我告诉林昂一声,周六晚上让他把晚自习请掉。”
“成。”轻鹤微笑了下,又看向陆斯回,给了个眼神,说道:“那林漫你先忙着,聚会的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
两人走向办公室,轻鹤边走边道:“想在乡下买套屋舍,每天耕云种月,再种点儿草莓,你我二人把臂入林,如何?”
“你不是想环游世界么?”陆斯回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在了沙发上。
“计划赶不上变化。”轻鹤坐他对面,略带戏虐地道:“怎么感觉你跟林漫去了趟乡下,整个人就平和了很多?”
“你看起来特别兴奋。”两人跟大学时候一样,戳穿互损着,“因为迷舟回来了。”
“我认啊。”叶轻鹤喝了口咖啡,承认得坦荡,挑着问了句,“你认吗?”
以为陆斯回会打岔,也没想听到他的回答,却看见他手指在沙发上轻敲两下,目光灼灼落向林漫的背影。
“我认。”
他人困马乏,行色怱怱,在这片荒芜沙漠上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他唯一认定的绿洲。
他认。
他无比确信。
闻言,叶轻鹤缓缓地放下咖啡杯,抿着嘴笑了笑。不要深陷执着于过去,是他对斯回的盼愿,他想再次见到那个清俊明朗的陆斯回。
敛去笑意,轻鹤的表情已预告了接下来他所讲之事的沉重,他拿出几张医疗记录单放在了桌子上,开口道:“我让我父亲查了林白露的医疗记录。”
“没有关于她就心理问题就诊的记录,你那天提到的心理诊所是私立的,拿不到详细信息。”轻鹤说着低叹了一声,搓开桌子上的纸张,“但,意料之外的是,拿到了她挂外科的诊断单。”
陆斯回接过浏览,腿部淤青、外伤、青紫、软组织损伤这样的关键词纷纷撞入眼眸,他的眉头渐渐紧锁,表情肃穆,愕然抬头,提声询问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