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21
?皇帝的崩殂,冯家的动作,定王的为难,你心里都有数对不对?罗沁那个饭桶,自诩跟在你身边多年就能参透你的想法,真是笑话。”
“只有我懂你。最希望我登基?你要是有这心,怎会同我好。你知道我总会来,带出宛妗拉仇恨,反而让康王在外独善其身,而我们从头到尾都要绑在一起,生死祸福都不分开。”
他不停地自言自语,藉此来驱散渐入黑夜的冰冷和恐惧。临到末了,楚思远抱着她沙哑地碎碎念:“你不能丢下我一个。”
一篇招魂附在唇舌上,从兵荒马乱念到万籁俱寂,念破长夜和破晓,念到他哑不成声的时候,怀里的呼吸忽然加重了。
“哀江南。”
轻而又轻的声音续过了他招魂的尾声,把浑浊的眼惹得通红。他低头松开人,捧着苍白的一张脸,未出声先凝噎。
他们眼对着眼,都想凝刻进对方魂灵里去,最后大病初愈的不归认错,闭上眼一言不发地拥紧他的脊背。抱着这一个男人,宛如抱着一座山阿。
楚思远猛然扣紧她,嘶哑着低吼。
不归埋在他心口虚弱不堪地喘息:“我听见……听见你招我了。”
所以撑着一口气,也要把踏上摆渡舟的脚收回来。跑回你身边,多耗一日是一日。
天亮之时,罗沁背着包袱赶了回来,下马冲向驿站,正叫袁媛拦下了。她急吼吼地解下包袱塞给袁媛:“前辈你要的药我都要到了!小姐她……”
袁媛拉她到隔壁去,松了一口气:“暂且用不上。”
罗沁心都凉了:“那、那……”
“殿下醒了。有郁王守着,殿下才能没事。”袁媛小心捧着那满包袱的珍贵药材去放下,回头来看见她一脸精彩纷呈。罗沁还以为主子嗝屁,大悲大喜下气急攻心,两眼一翻往地上栽。
袁媛连忙接住她去躺下,揉着穴位缓解她的晕眩,哭笑不得:“你也绷了好一阵了,现在松下了么?”
罗沁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眼睛湿润了:“醒了就好。”
袁媛坐床头轻声问:“是亲王吩咐你什么了?”
罗沁忽然又绷紧,差点要从榻上跳起来,叫袁媛按下了。
“亲王带出的家生奴是很像的。”袁媛摸摸她头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放心。”
罗沁发着抖:“您原本姓楚……”
袁媛摇头:“本姓袁,幼年蒙得亲王所养,故得楚姓。如今已不是了,我姓袁。”
她发起呆来,忽然攥紧腰间那一枚点金石。
“阿沁,你呢?”
她想起曙光下的康王,他拉着马缰向她伸出另一手:“和我走好不好?”
他手颤抖着,说,留下来,我能让你成为楚室旁系嫁我,别走了。
罗沁攥着腰间的石低声道:“我叫罗沁。”
罗女官不倚仗虚假姓氏,也不做背叛行径。要走向康王,不用这些。
袁媛揉着她穴位安抚:“那便对了。先歇会,不然撑不下去。殿下那边你放心,小鱼守着。”
她的手和嗓音都带着让人安心的力度,手法那么老道。罗沁许久没合眼,恍惚之间便真睡着了。
隔壁的人也在试图劝睡,然而效果奇差。两夜两天没合眼的郁王眼睛泛着血丝,面上却不显疲惫,仍执拗地摩挲着凝视着。
不归缓了过来,觉着被盯得毛,提起气力抬手去捂他手背:“休息一会,好不好?”
楚思远固执地捧着她的脸,抵着额头死死地注视。
不归哄睡不成,回避着视线:“我真没事,病发什么……诓人的。”
楚思远执拗地把她的脸扳回来:“看着我。”
不归睫毛簌簌。
楚思远死死盯了她一会,指尖抚上她左眉,嗓子哑得不行:“看不见了?”
这异瞳一片死水。他知道就是病发,就是自鬼门关打了个徘徊。
不归瞒不下去,贴着他的手低声道:“还有一只眼睛看你,撑过来便好了。”
楚思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按着她尾椎把人用力贴在心口,恨不得就此揉进骨血。
他恨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那怎么办好。”不归挣了挣,“不是君子,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前者。”
楚思远按住她扣好,威胁:“那我做后者。”
不归顿了会,闷声说:“我错了,对不起。”
“没用。告诉我你在盘算什么,想做什么,说。”楚思远攥她的肩膀,牙都要咬碎了。
不归却安静着,挣出一只手去抚他的背脊,半晌哑哑地开口:“鱼儿,我和你说些不好的东西。”
她把以楚照白、易月为首的上辈人错事简略明了说过,坦白身世和两人的宿仇。
“言不归这一生叫陛下安排得清朗隐晦,编织在一张幸福安康的罗网里。我不知道是不是走的路再曲折,也将回到他安排的终点去。毕竟血肉根骨,都是他一手铸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