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分卷阅读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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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茜贪看雪色,一面觉得小姐见了必然喜欢,一面又忧心她的身子本不耐寒,看来待会儿还是得把壁炉烧得更旺才好。其中还夹杂一些对自己晚些时候如何归家的忧心。
    不知道先生今晚该怎么回来呢?翠茜想。她知道先生便是那位闻名巴黎的作曲家埃里克,也知道今晚便是幽灵作品《唐璜的胜利》上演的日子。
    埃里克先生早早出门便是去忙最后的工作。他出门的时候天色没一点儿要下雪的征兆,甚至还是难得的晴天,她都没有给他准备伞,这可怎么办呢?
    但想必先生是会有马车送回来的,纵然雪天难行,也不会吃什么苦头。想到这里,翠茜又放心下来。只是忍不住唉声叹气,小姐的身体,怕是没办法去看先生的歌剧演出了呀。
    她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会儿雪,回头看钟表,已经快到小姐所交代的四点钟了。于是提起裙踞,拾级而上,打算按照吩咐去将小姐唤醒。
    然而当翠茜推开房门,打算去床边呼唤小姐的时候,她见到原以为仍在沉睡的金发少女已经坐起身来,倚靠在床头,听到动静便向她看来。神色疲倦沉静,又带着温和坚定。
    金发像海藻散落在她的肩膀,而露出的耳垂则像是光洁的珍珠。她就像是海蚌壳中初醒来的人鱼公主。
    “为我梳妆吧,翠茜。”她听见小姐这么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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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梳妆,实际上并没一般而言的那么繁琐复杂。
    伊妮德实在是不爱打扮修饰的人,她如今也看不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无非便是梳理头发、更换衣鞋罢了。但由于她体质太弱,稍挪动便气喘吁吁的缘故,两人还是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做完。
    伊妮德又换回了她来时的衣裳。灰色的长袍,已经洗得有些泛白,薄薄捏在手上,十分陈旧。鞋也是最便宜、最普通的样式,看上去朴实无奇。然而,却偏偏因为穿在她的身上,又显得如此妥帖,安详,仿佛蕴光。
    无数灰尘伴光而生。
    她的手洁白而细瘦,面容端庄温存。金发拢在脑后,半收在放下的兜帽里。整个人便如希腊画像中走出的历经劫难的女神,平静而柔韵。身骨是瘦削的,神情却是丰美的。
    翠茜惊讶地凝视着她,像是第一回发现了小姐有多美。
    其实她不曾盛装,也不曾修饰,只不过是流露出了本来的神采,展露最内里的本真。公爵小姐高雅忧郁的气质,流浪少女温文坚定的梦想,以及人鱼公主那最璀璨、最瑰丽的希望、自由……这个灵魂是如此丰盈以至难以与其它的对接,如今又不为人世所受。
    伊妮德望了一眼镀金穿衣镜中的自己,唇色浅淡如樱上雪将化。
    她说:“行了,埃里克快回来了。你先下去给他准备些吃的,然后听他吩咐。恐怕这一两个小时里他有的忙呢。之后,等他走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翠茜惶恐又不安地问她:“那么您呢?小姐,您呢?”
    “我?”伊妮德好笑地反问,“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看看书,能有什么事?”
    翠茜一想也是,暗笑自己之前多心,于是向伊妮德告辞下楼。男主人今夜要参与歌剧演出,消耗体力极大,还是早点给他准备好餐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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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茜离开之后,伊妮德并未如她此前所言那般去读书。
    正相反,她仅仅是略翻了一翻这些日子埃里克时常为她朗诵、歌唱的诗集便丢去一边,转而用温存悲伤的目光凝视《安徒生童话》封面上小美人鱼流血的双脚。
    伊妮德披上一件厚氅,她感到有些冷了。屋里点了一个小火炉,窗棂已经结了晶莹美丽的冰雪,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像是童话里温存悲伤的世界。
    “好大的雪啊。”她喃喃自语,脸色苍白。
    伊妮德又沉思了片刻,握起一支羽毛笔,伏案涂涂改改地写着什么。
    “对于一个人而言,她所拥有的坚强与脆弱都是超乎自我想象的。但维系着平衡的又是什么呢?是爱,我把它理解为来自灵魂的力量,同时也是我们死去时唯一能带走的东西。它使死亡变得如此从容。心怀爱意的人将不会畏惧死神。”
    “我的海离我更近了……我就要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去了。脚下延伸出一座界桥,连接着天空,去往遥远的地方。我走上去,发现身后的界桥开始消失。我走在那上面,像是走上一条注定的道路,因为我自己的选择而注定的道路。我不能停止、不能回头,火焰什么时候烧起来了?它们在追逐我,在焚烧一切,舔舐我的裙角,催促我回到母亲的怀抱。”
    “我是欣然的,平静的。我将不畏惧任何的痛苦,直面属于我的命运。”
    写完之后,她把这些纸卷收拢,又信手丢入炉火,很快便烧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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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在界桥上。”
    一楼的客厅里,埃里克已顶着风雪匆匆归来了。他的披风上全是湿漉漉的雪水,这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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