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汝走后，周氏才说道：“假如阿汝说得没错，婉芳说了谎，这件事就没这么简单了。不过没有证据，我也不好明着做什么，万一冤枉了人只怕也会伤了赵兴和张氏两个的心。”
    “既然不确定，那不如咱们先不动声色，留意一段时间再看呢？”温氏微笑着说道。
    周氏想了想，目前也唯有如此，遂叹息一声，道：“也只有这样了，但愿婉芳别叫我失望。”
    阿汝回到西院，见书房的门难得的开着，正想进去告诉顾砚眀她要回屋做功课，婉芳看见她先笑起来，说：“小姐到哪里去了，少爷正等你呢。”
    才跟周氏说了婉芳的事，这时候和她碰面，阿汝不觉有些愧疚，笑得不甚自然，赶紧就进了书房。
    一进门，果然见顾砚眀等在那里，桌上已经摆好了《论语》和纸笔。
    “你来了？”顾砚眀看见阿汝，微笑着说道。
    阿汝正想着回屋做功课，看见顾砚眀一如往常地等着自己，不好意思地蹭到书桌旁，顾砚眀笑着在她额头上轻轻扣了一个栗子，故作严肃道：“学而时习、温故知新，我知道你功课还没做，今天不用学新的，不过也得把昨天学过的温习一遍才行。”
    在这方面顾砚眀一向有严师的风格，阿汝早就习惯了，她摸了摸额头上被敲栗子的地方，笑着在凳子上安心坐下来。顾砚眀果然带着她把昨天学过的温习一遍，又抽查了几句从前讲过的，见阿汝对答如流才放她回去。
    等做完功课，时辰已经不早了，阿汝洗漱完毕也没精力再打坐静修，直接就上床睡了。自从云虚道长指点过后，阿汝对修炼之事就暂且放了下来，每日不过略修习个把时辰，只保证修为不倒退而已。
    才躺下来，阿汝就听见偏院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女子哭声，想必是娴芸吧，虽然她的确不讨人喜欢，但这会儿听见她哭阿汝心里还是挺难受的。本不想理会的，无奈的是阿汝的听觉实在灵敏，即便偏院离西院并不近，但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哭声还是源源不绝地传入耳朵里来。
    且娴芸实在太能哭，阿汝生生听了那哭声一个时辰也不见停歇，索性也睡不着，她便起床披衣，打算去偏院那边看看。阿汝夜间的视力素来不错，不用提灯也看得清四周，因此她并没带照光的东西，只唤了馒头陪自己一起去偏院。
    幸好因为有两个小厮要通宵轮流守着娴芸，偏院的门今晚并没有锁，阿汝领着馒头直接就进去了，顺着哭声一直走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
    一个小厮和绿芸正守在门口，看到一个人影过来均吓一跳，等看清阿汝的脸后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绿芸连忙迎上来：“小姐，大半夜的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也不点个灯，要是摔着了或是着凉了怎么办？”
    阿汝看到绿芸也甚是惊讶，遂说道：“我听见有哭声，过来看看的，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绿芸黯然低下头：“我来看看娴芸的，可惜进不去。”
    原来想着第二天娴芸就要走，今后能不能再见面也是未知数，绿芸趁家里的人都睡着了，悄悄打开北院的门闩出来看看她。谁知张氏早吩咐过守夜的两个小厮不许人探看的，绿芸一来就被拦在了门外，她听见娴芸一直在哭，也不忍心走，便决定在这里陪娴芸一直到天亮，也算是尽心了。
    “为什么进不去啊，没有钥匙吗？”阿汝问。
    守夜的那名小厮闻言忙朝阿汝陪笑道：“小姐，钥匙倒是有，但太太吩咐过不许探视的，我想开门也不敢啊。”
    阿汝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娴芸一直这么哭着也不是个事，便笑着对那小厮道：“你开门吧，我也要进去看看，明天我会和娘去说的。”
    小厮早就被娴芸哭得心中不忍了，眼下有阿汝做担保，他没什么后顾之忧，立刻就摸出钥匙把门打开了。绿芸没想到阿汝会帮忙，拉住她的手激动地感激了一番。
    阿汝笑着，不以为意的提醒道：“门开了，你快进去吧。”
    娴芸早知道绿芸守在外面，见门打开连忙就从床沿上起身奔过来，却不妨看见阿汝也跟在后面，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又哭起来：“我之前那般懒散不上心，没想到小姐竟然还愿意来看我。”
    阿汝毕竟和娴芸交情不深，闻言只是笑笑，解释道：“我在屋里一直听见你哭，不太睡得着，所以过来看看，你别哭了，哭久了嗓子会受伤的。”
    虽是这么说，娴芸还是很感动，这时候能忍着困意来看自己已经很好了。
    阿汝本来就没什么话可说，看到有绿芸陪着，她也放下心来，于是说道：“你没事就好了，那我回去了。”说完阿汝便出了门，绿芸忙追出来塞给她一盏灯笼：“小姐，外面天黑，你回去当心些。”
    阿汝把灯笼还给绿芸，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今晚的月亮圆，路上看得见，再说我也用不着这个，你拿回去吧。”转眼看见娴芸正守在门口巴巴地看着自己，又嘱咐她赶紧进去，才唤起睡在软草堆里的馒头回到西院，之后果然没再听到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