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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栋楼里的居民年轻人还是多于老年人,这个时间不是一个年轻人会起床的时间。电梯流畅地向下运行,阿姨也流畅地继续问我,“我有一天早晨买完早点回家,看见楼下停着一辆挺好的车,车上坐着的人是你吧?”
“呃,有可能吧。”我含含糊糊假装自己不记得。
“我看那开车的小伙子年龄好像比你大不少?”
我“唔”了一声,算是回答。高亦楫的司机是一位老实忠厚的大哥,孩子初中都要毕业了,能不比我年龄大么?不过看着阿姨的表情,简直就是写着“我怀疑这小姑娘脚踏两只船但没证据”。
看样子阿姨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她试探地问我,用眼睛瞄我的脸色。我索性看向她,“我确实记不太清了,不过可能是我叫的车?我前段时间工作挺忙的,有段时间很早就得去公司。”
“叫的车啊,可那是个私家车?叫车也能叫私家车吗?而且那车很贵的。”
阿姨明显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懒得解释,正好电梯到了一层,我帮她挡着门,“阿姨您先出,我忘了个东西,还得上去一趟。”
等她出了电梯,我很快按下关门键,然后重新拎着这袋垃圾回了家。
高亦楫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垃圾袋,诧异道:“你这是……反悔了?”
我笑了出来,刚才出门倒垃圾前,他说他去扔,我说还是我去吧,正好出门溜达一圈。其实我怕的就是他遇见这层楼里最爱倒腾是非的邻居,幸亏我明智,不然刚刚在电梯接受阿姨灵魂质询的就是他了。
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我把垃圾袋放在门口,“我想了想,觉得这垃圾袋还能再装一点。”
“节约标兵!”他冲我夸张地竖了竖大拇指,然后重新把注意力移回他的电脑,虽然是个周末,但他忙着改一个设计图,起得比晨练的爷爷奶奶们还早。
我看了眼表,明明我觉得已经起床做完无数件事情,可现在竟然才八点。这就是早起的好处,不过早起也只有这一件好处,因为我很快感觉困意袭来,估计我的生物钟是觉得我该睡午觉了。
说睡就睡,我回卧室关上门,开始补回笼觉。不过这个回笼觉没持续多久,高亦楫把我叫醒,我迷迷糊糊地睁眼,揉了一把眼睛诧异地看向他,他左手上捏着手机,脸色严肃,他的神情让我的困意立刻消失,我心里生出无数种猜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怎么了?”
“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去世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四点多,他妻子半夜起床的时候看见他趴在书桌上,叫了他一声,但他没醒。”
高亦楫坐在床边,我握住他的手,“他们住在哪里?我陪你去。”
他没说话,揽过我的肩膀,把头埋在我颈窝里,我用另一只手慢慢顺着他的后背,我们谁都没说话。
四个小时后,我俩坐在飞往他同学所在城市的航班,一路上高亦楫断断续续说了些他们一起上学的事情,他会忍不住跟我说几句,然后又忽然停下,沉默一段时间,又突然再说两句。
我知道他的吞吞吐吐和欲言又止是什么原因,在飞机降落前,我看向他,“别跟我比。”
他不解,看向我。
“你在比较你经历的这件事,和我失去N,哪个更痛苦,而你得出的结论是你的痛苦和我的相比不值一提,所以你总是欲言又止。
心理阴影这件事是不用比较的,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我上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学,她在一场轰炸中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她就比我大几岁,我当时是真的非常天真的一位全世界都是和平的,所以听完她讲述她的经历,我忽然觉得自己特矫情、特小题大做,跟她一比,我那些不愉快童年根本不值一提,但后来听了我们老师的话我才释然,我们老师说,‘不比较‘这个原则同样适用于‘创伤、阴影、痛苦’……“
我停了停,继续,“你可以跟我分享你的任何情绪,因为……”
“我爱你。”高亦楫说。
飞机的滑轮和地面接触,机身轻微一震,平稳着陆。
我看向他,“我也爱你。”
高亦楫的这位同学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也不是正好借上了东风乘势而上的幸运儿,他一切的收获和财富都是靠自己一点一滴打拼而来。如果让我用最世俗最具象化的概念来形容他同学的成功,那就是他同学的这套住宅目前市值一点五亿,而这不是他名下唯一的房产。
这样的生活背后是他同学长年无休止的随机出差、加班、昼夜颠倒、殚精竭虑,他的妻子和不满三岁的孩子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窗外是这个城市最棒的海景和一片被列为自然保护区的公园。我们到的时候,太阳正逐步朝海平面靠近,落日的余晖洒向光洁如新的大理石地面,映着价值不菲的现代装饰,她和那个怯怯的小男孩一起隐在半掩着的窗帘投下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迎来送往前来吊唁的朋友。
我们也是这些面目模糊的朋友中的一员,高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