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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视线,目光落于书上,三行字扫过,一遍遍没有记住,他却状似风轻云淡道:“只是在书上瞧见了求雨之术,试试而已。”
“既是试着求雨,主人怎么没带伞一道去?我见你回来时,身上都淋透了。”秦鹿道。
梁妄回;“忘了。”
“那主人门前被烧焦的桃木枝又是怎么回事儿?”秦鹿伸手抓了抓脸颊,道:“我醒来时躺在了您的床上,吓了一跳,门前还烧了桃木枝,几粒绿豆,几根枯黄草,似乎还有一片桃花,对了!院子里还有两口玉碗……”
秦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梁妄打断,他的眼神有些凌厉,直直地落在了秦鹿身上,那表情就两个字:闭嘴。
秦鹿干脆不出声,往后退了半步,老老实实。
书房内的片刻宁静,叫一阵春风打破,梁妄瞥了一眼窗外的院落,屋檐上长了几片青苔,经过春雨滋润,似乎越发葱绿。
他捏着书角的手紧了紧,于是道:“你被桃木剑所伤后,本王将你拖了回来,因为你房间太远,故而暂时将你搁置于本王的房中休息。你既睡醒了,不如趁着天色不错,将本王那一床被子洗了晒干,还有屋内熏香点燃,门前的东西收拾干净,院内的花儿也整理整理。”
秦鹿听他一番交代,不禁牢骚:“我怎么也算是半个病人,这才刚起呢。”
“生龙活虎,本王瞧你没病。”梁妄挑眉。
对于梁妄的吩咐,秦鹿莫敢不从,于是恭恭敬敬道是,从书房出去后路过窗前,她从窗户朝里看,正瞧见梁妄斜斜地靠在太师椅上,手上的翻着的书换了一本。
他之前一直看的那本并未看完,夹了一片红枫叶为书签,就放在了身后随手可拿的书架上,而此时他看的这本书,分明是几年前翻过的一本。
秦鹿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这书书封上满是仙云渺渺的画,里头的人物小到叫人看不见,碧蓝的封面纸分外显眼。
几年前梁妄看见这书,只翻了三页,说是里头满是一堆救人救鬼的东西,什么药物的用法、符咒之灰的用法,还有黄符疗法,看上去像是医书,用量极为严谨,数字一堆,他懒得看。
当时梁妄道:“本王又非大夫,看什么医书。”
便随手将这书放在了一旁,几年蒙尘,从未碰过,今日怎么会想起来翻看了?
秦鹿不解,她这一睡,不解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将梁妄的房间整理好了之后,秦鹿又为他房内点了熏香,扫了他房门前无用之物,收回了玉碗,便去修理院中的花草。
院中花草有许多都是前几日搬来才种下的,还未完全在泥土中扎根,被大雨一浇,损了许多。
梁妄手里的书看了一半,皱着眉心于心中又默读了一遍才算记下,便是这些如同医书一般的书籍,最为叫人头疼。
他能听见不远处房内秦鹿打扫时不时发出的声响,于是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书房门前朝外看,正瞧见秦鹿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小铁锹,一身墨绿蹲在了花丛中。
她背对着这边,提着裙摆,墨色的长发高高扎了个马尾,头上的银簪是梁妄早些时候从自己的物件中找出,随手送她的。
小铁锹翻着泥土,秦鹿将那些被雨水冲软了根,倒在地面的花儿又重新种了下去,花丛中有两株小棵的栀子,才只有人一截小臂高,一株上开了三五朵,也不知是否因为前日下午大雨冲过,原先藏在叶子里的绿色花苞绽放,一朵朵小白花盛开,发着浓郁的香味儿。
那叶子里头,还有几枚白绿扭转的花骨朵儿待开。
秦鹿见这两株栀子花开得好,原本好好长在院里没有歪倒的,却被她挖了出来。随后她找来了两个花坛,一一种下后,便将这两株栀子花清洗干净,一株放进了梁妄的房内,一株捧着,正朝书房的方向走来。
与梁妄对上视线时,秦鹿一笑,梁妄见之,顿了顿,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是在欲盖弥彰什么。
不过后来,在秦鹿的记忆里,任凭一处一年都难得落雨几回,梁妄也再没开坛求雨过了,秦鹿以为他嫌麻烦,怕自己又被雨水淋得落魄,实则梁妄自己才知晓,那短短的开坛求雨过程中,他不知手抖了几回,也想过若自己失败了当如何。
春日虽雨多,那几日却艳阳高照,雨没求来,秦鹿永眠,他又是否会惋惜?会不舍?
索性他求得了雨,救了秦鹿,但那一刻钟的心焦,梁妄再也不想体会。
且后来的许多年里,秦鹿也很少见梁妄祭出桃木剑,即便有时有些鬼的确难缠,但他宁可费些功夫。
无有斋书房内的书,他没再挑剔着看,拿到一本便是一本,看完了才放下,若是碰见那些救人救鬼的,总得复看一遍,加深记忆。
饶是这些平日里的生活琐碎中,梁妄改了其中一两样原先的习惯,却也未变过与秦鹿之间的相处。该发火时照常发火,该生气时也会生气,还得秦鹿好声好气地哄着才行,等回头哪日不爽了,嘴上似带了刀,说得秦鹿几乎怒发冲冠,要与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