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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早已不复方才的威势。安童得令,长出一口气,欣喜得几乎坠泪,却不敢流露情感,当即领命而去,将皇帝的旨意传达内外。
忽必烈脸上却不见分毫喜色,二人走后,他又陷入了沉默,怔怔望着一地狼藉,忽而暴躁欲狂。我静静地看着他发泄,而后才上前安抚。
他狠狠推开我,眼里是瘆人的笑意:“你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去给太子报喜?”
“太子何喜之有?”我震惊地望着他,呆呆问道,内心满是惊惧。
“呵,这个好儿子,如今朕也拿捏不住了!”
他桀桀而笑,目光阴鸷可怖,那发白的须发,松弛的皮肤亦随笑意颤动,刺得我双眼作痛。
“还不快去!”见我呆怔不语,他不耐烦地催促,“朕老了,不知还能在位几时。你们却等不得了,一个一个,巴不得把心掏出来献给太子呢!如此忠心效主,倒也保得社稷无虞,朕还真是多虑了!”
“父皇!”我连连摇头,想要靠近,却被他猛然闪过,他身体臃肿,步伐不稳,一个趔趄下几乎跌倒,而我眼睁睁见证他的狼狈,更让他羞恼不堪。
“滚!”
老皇帝吼道,几乎是歇斯底里。我瞥他一眼,满心担忧,犹豫片刻,准备退下,忽闻内侍来报:“陛下,太子求见,已在殿外等了多时了!”
我和皇帝俱是一怔,他默然片刻,旋即怒喝:“不见!”
“可外头还下着雪,太子在雪中跪着呢!”老宦官哀求道,脸色凄然,眼里盈泪。
“呵,呵!”皇帝怔了片刻,而后又是冷笑,似乎颇感荒唐,“这副可怜样子,又做给谁看?太子至贤至孝,倒是朕昏聩暴戾呢!”
我听了这话,耳中轰然,一想到真金跪在雪中,心也忍不住抽痛:“父皇误解太子至深,都不愿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我哀哀乞求,忽必烈却全然不顾,冷酷笑道:“解释?不必了。他若无罪,自然不必解释;果真有罪,也不是一个解释就能开脱。传朕旨意,令太子即刻回东宫!”
我劝说不得,只能随那传命宦官一同出去。雪势越来越大,宫殿之外一片肃穆,白茫茫昏惨惨,雪片裹得人喘不过气来。
目光穿过凄迷的风雪搜寻,玉阶之下,恰有一人跪在正中御道上,一动不动,如沉默的石雕一般,渐渐被风雪吞噬。我心中猝然一痛,顾不得脚下湿滑,疾步赶过去。
“哥哥!”我凄声开口,他却如石化一般,全然无觉。辫发眉梢堆满了碎雪,目光亦凝冻在眼里,一瞬不瞬。脸颊又白又红,眼里满是血丝,我伸手一碰,额头却是滚烫。想来他此前便已病了。
“陛下已命停罢钩考,拘拿答吉古阿散。哥哥且宽心,此事不会再追究了。外面雪大风寒,快随我回去!”
我用手搀他,口上急劝。真金却岿然不动,目光涣散,口中喃喃:“我一定要见到陛下,陈明清白。”
“陛下知你清白,何必陈明?他传命叫你回去呢!”我柔声劝道,在雪中停驻一会,身上又被寒意打透了,浑身冷得发抖,牙齿也跟着打颤。
“我必要见到陛下!”他突然顽固起来,目光也凝聚一处,灼灼如火,“他一日不见,我就在这里跪一日;十日不见,我便跪十日……早晚我都要见到陛下!”
左右劝说不得,我实在无法,不再多言,挪至他身边,撩袍一同跪下,“既然如此,我便陪着哥哥。”
“胡闹!”真金遽然抬眼,忍不住低斥,“此事与你无关,还不回去!”
他尚有一份清醒。皱眉看着我,眼睛一湿,睫上的雪粒化了,凉意沁入眼里,他眯住眼睛,又像是在忍泪,嘴唇直颤:“朝上出了如、如此大事,为人臣、臣子,怎能不给君父一个交待?难道还要让陛下一人饱受忧、忧煎?此乃我私事,你给我回去!”
他强忍着,仍是被冻得发颤。我却浑然不顾,也不看他:“陛下说你无罪,此事便不必解释。哥哥要执意如此,我陪着你便是,无复多言。”
风雪中,我体内暖意消耗殆尽,寒意肆虐,我几乎神思不清。真金再劝我,我也不理,几番下来,他的执念也开始松动。
我二人在此跪等,内侍们劝说无门,只得跟着一同跪下,身旁早已覆了乌压压一片人。为首的老宦官哭道:“二位殿下何必如此?若是有个闪失,我们这些奴婢,都不够偿命的。皇帝传言不见,殿下再执意跪等,不是逼迫圣意吗!?”
“若是逼迫圣意,这罪责也有我一份,不会让太子独担!”我闭目道,口鼻像被冻住了,连呼吸都觉得费力,腰腿早已酸麻,几乎难以支持。
真金闻言黯然,低头不语。老宦官无法,急忙遣人去寻宰执大臣。待安童赶到,二话不说,命怯薛将太子同我扶上车辇,各自护送回宫了。
第237章 探病
待被人送上宫车,我便觉头脑昏重,浑身发冷,一路浑浑噩噩,也不知是怎样回到府上的。迷迷糊糊间,被人抱上暖榻,脱去外氅。饶是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