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98
的时候。”
铁穆耳不服气地撇撇嘴,一双眼睛早望到了天上。他年近二十,却仍是这般顽赖。我忍住笑意,虎着脸道:“待你把那贪酒的毛病改了,再提此事!自己都管束不好,何谈统领三军?”
闻言,他想要反驳,抬头见我脸色,终是把话咽了下去,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嘟囔道:“我早晚戒酒,姑姑等着看!”
那木罕笑望着三个侄儿,忽而想起一事:“你们父王呢?”
我这才想起未见真金身影,也不由得发问。三人登时脸色一黯,答剌麻八剌答话道:“父王近来染了寒症,一直未见好,今早起得迟了,吩咐我等先过来,他稍候便至。”
我心下一沉:真金自幼便有不足之症,虽未像我这般体弱,但一年中病上几场也是常事。自忽必烈年高,允许真金预政后,他自感责任重大,夙兴夜寐,又兼卢世荣主政后渐有擅权之迹,忧心日久,难能不病。
那木罕也不免多问了几句,我们几人又候了一阵,待司辰郎宣布朝会开始,真金才缓缓而至。他满脸病容,眼睛也黯淡无神。入殿向帝后祝贺,待落座之后,才轻轻吁了口气。我近前些,低声问:“脸色这般难看,何必强撑着?节礼已献上,不如告退歇息罢。”
“不妨事,新年要讨个好彩头,我不能让二圣忧心。”真金挤出一笑,声音明显乏弱无力。
我几番劝不得,只得坐回席上。抬眼一望,御榻上的老皇帝精神犹佳,笑呵呵地接受百官朝贺。而他身侧同坐的,年轻貌美的皇后,正是先皇后察必的侄女南必。若论年纪,比我还要小上两岁。嫁给皇帝两年后,南必便诞下一子,如今圣宠正隆。
御座上的皓首红颜,并不相配,我遥遥望着,只是觉得心中刺痛。皇帝身边陪坐的,本该是与他一样年迈的发妻,奈何造化弄人。对于这个阿爸,我能埋怨什么?察必去世后,他一度酗酒无度,哀恸成病。真金无法,为他从弘吉剌部迎娶酷肖先皇后的南必,才稍稍缓解皇帝的哀思。
安童向皇帝三进酒后,僧道番客、诸国使节鱼贯而入,向皇帝献礼。忽必烈一一看罢,忽而一笑:“似乎少了一位国主?”
皇帝看向身旁的宰执,目光饶有深意,安童只是低眸,并未回应。皇帝似有不悦,卢世荣见机,立即上前,奉上一杯酒:“臣闻九皇子大军已攻破安南国都,在升龙城大宴三军,献俘受馘,国主陈日煊落荒而逃。克定安南,指日可待。陛下又何必忧心?”
“陈日煊一介竖子,不请命而自立,不亲来朝贺,算甚么国主?”皇帝仍冷着脸,作色佯怒道。
“待脱欢皇子生擒陈日煊,他还不得乖乖前来求降请命?陛下若高兴,便赏他一个国主之位;若不高兴,何妨另立新君?”卢世荣察言观色,顺势道,“不论安南,便是日本,也早晚来降。蕞尔小邦,侥幸存身而已,待陛下再度扬兵,日本国主岂无款服的道理?”
一席话说得皇帝心怀舒畅,举杯一饮而尽,望着卢世荣笑道:“右丞大人,此事说得轻巧,朕果欲兴兵,可不是一纸诏令便能成事。”
皇帝面色和悦,目中却透着不容回避的压力。卢世荣心下了然,顶着皇帝的目光,咬咬牙回道:“臣言天下岁课钞九十三万二千六百锭之外,臣经更画,不取于民,裁抑权势所侵,可增三百万锭,可保陛下后方无虞。只是臣所筹划之事尚未行下,朝中内外已遭非议。还请陛下为臣作主!”
“卿为国理财,何来非议?但有阻挠,不妨言之。”
听了卢世荣的话,众臣本低声私语,皇帝此言一出,登时堵住了所有声音。饶是如此,皇帝仍是不满,一双眸子指向安童,眼中尽是责问:“卢右丞尽心理财,果有阻挠,丞相本应一力支持,排除万难才是。哪有令其独处朝堂,孤身支应的道理?”
新年佳节,朝堂之上,皇帝捧一个贬一个,当众出言责难,安童心里难能痛快,却也只能忍下:“卢右丞果为富国裕民,但有阻挠,臣自不会袖手旁观。陛下有何疑虑?右丞上任以来,凡欲奏事,无一不上达天听,继而行之,未有任何梗阻。陛下又有何不满?但有不满,不妨言之,臣悉心受教。”
话已至此,忽必烈无由再度逼迫,只得退一步道:“丞相言重了,朕好意提醒,并无他意。卿何必多心?”
安童不再多言,只无声揖了一礼,便退回座中。皇帝一席话说得他心意寥寥,同众臣互祝饮酒时,都显得神情恍惚。待行杯至真金面前,方才回了神,问候道:“殿下身体不适,何必强撑病体?臣命人送殿下回宫罢。”
真金冷冷打量他半晌,才道:“本宫身体不豫已有多日,何不见丞相前来探视?莫非丞相心中唯有陛下,容不得储君?”
安童闻声一震,讶然抬眸,但见太子眼中似有深意,方有所悟,忙低声回道:“殿下恕罪,元正过后,臣必亲自探访,上门赔罪。”
真金点点头,颜色才和缓下来,又望望我,道:“你也同来罢。”
*
安童到东宫探访乃是半月之后,真金身体虽未痊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