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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欲见我,难道我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他满目恨意,脸上冻着寒霜,陌生而冷酷。我无声望着他,却是莫名的心痛。
见我不言,那木罕无谓一笑,抱起双臂,眼睛直望到天边,一脸不耐,“你还有何话要讲?”
“哥哥,”我低头踢着脚下草叶,吞吞吐吐地开口,“你那番话,的确不合宜。父汗他……已经很老了。你想想,他年近七十,这样的老人,你忍心伤他?额吉若有知,也会难过……”
“额吉……”他喃喃道,似挨了一记闷棍,呆了半晌,而后怆然落泪,“额吉!儿子唯有这点遗憾,到死也不能完满!您不见我最后一面,就这么走了!您、您……好狠的心!”
我耐心等他又哭了半晌,才上前安抚:“我知你心里委屈,那是无法弥补的委屈。可谁又没有不得已的苦衷?都是至亲,何必相互折磨?哥哥,听我一言,待过几日,亲自去给阿爸赔罪,别让他心寒。他这个年纪,不想再看到兄弟阋墙,儿子内斗……”
“不!”他断然拒绝,“我再不堪,到底要些脸面!何必到皇帝面前讨个没趣?难道我小意求全,便能求个储君之位?”
他没心没肝地笑了,一脸无赖,偏头睨视着我,饶有兴味观望我的反应。
“哥哥!”我沉下脸,见他这般模样,心底的疼惜也渐渐转为怒意,“你和阿爸之间,除了汗位,再无其他可言?这十年来,你牵挂的,也只是这个?如此,我真替阿爸寒心!”
“呵,这事……还轮不到你寒心罢!”
他无不讽刺地笑了,“这是我和父汗的事,是我和真金的事,与你又有何干?莫不是你一个女儿家,对这汗位,也有几分肖想?”
那木罕脸上尽是挖苦般的恶毒,似乎观望我痛苦惊诧的表情,便能得到莫名的快意。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不停地摇头,一时肝胆摧折,心痛欲裂:十年不见,他就是这般不堪的模样?
这不是我的哥哥!
冷冷看他一眼,我再不多言,几步走到马前,牵过缰绳,欲翻上马背。
“等等!”那木罕忽然唤住我,懒洋洋地走过来,“我知你还有话要问,忍了半天,很辛苦罢!”
我手底一滞,低头想了片刻,再看他略带得意的表情,心头便堵了一把火:他何以对我也有如此的不满?
想想他这些年的际遇,到底心生不忍,遂忍下气,好言劝道:“阿爸不过一时气话,哥哥不要衔恨于心。我还是那句话,待过几日,去他那里陪个罪……你若执意不去,我也无话可说。”
他抱起臂膀,歪头看着我,即使在我马下,身形亦是十分高大,神色平和时,也是相当俊气的一张脸面。何似眼下这般让人生恨?
“你就不想知道安童的情况?”他慢慢攥住我的缰绳,不疾不徐地开口。
此言如一声惊雷,在我耳畔炸响,我仓惶抬头,惊惧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他看着我的脸,微微一叹,眼里是难掩的失落。
“他怎么了?是否还活着!”我连声发问,眼睛又泛起湿意。
“自然是活着,而且活的不赖。海都优待他,许以高官。依我看,他便是留在那边不回来,也是称意得很!才不像我……呵!”
“他在海都手下做了官?”我哪里想到是这样的回应,脑中空荡荡的,悲喜顷刻散尽,心下茫然若失。
我僵坐在马背上,久久不语,那木罕凝视着我,脸上的戾气渐渐淡去,目中浮露出几缕颓丧,“所以,我回来是不是很多余?”
“胡说!”我骤然打断他,一时心烦意乱,一个念头在心中盘旋不去。
十年以后,如果他不再是当年的他,我还是当年的我么?我还会为他保留一颗真心么?——他若永远不回来呢?
命运给我开了一个荒唐的玩笑,而我却信以为真,凭着一份可笑的坚持,熬过了无数寂寥又无望的岁月。
可是如今呢?
“我的妹妹,人心易变,还不懂么?”那木罕静默地观望许久,才忍不住开口,但见我蹙起眉头,心痛难忍的模样,不禁又放软了语气,轻轻一叹,“唯有你,天真痴傻,一如当年。”
第221章 春光
“我就不明白,这城里有甚么好的呢?把人心都住窄了!我还是喜欢草原,辽远、开阔、无所阻挡……”那木罕懒洋洋地倚着车壁,半闭着眼开口。
“那你回去好了,我一个人回大都。”我哼笑一声,并不理会他的抱怨。
闻言,他倏地睁眼,见我并非说笑,便收起一脸顽赖,皱眉凝视我片刻,才低声叹道:“若非担心你身体熬不住寒冬,我才不愿回去碰一鼻子灰,父汗巴不得我留在上都罢!”
“阿爸有再大的怒火,过了半年,也该平息了。已到年关,你难道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
此言似触痛他的心事,那木罕半晌不语,情绪也消沉下来:“这十年来,我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那时我就想,若我一辈子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