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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元军主帅,统筹全局颇为劳心,这番回来着实清减了许多,面庞略显黝黑,眸光炯炯,透着几分凛冽,显得越发精悍,身上依稀沾着几分战场的血雨腥风。
别速真坐在伯颜身边,目光密密地锁在丈夫身上,眼里夹着柔情和疼惜,还有未说出口的问候。伯颜觉出小妻子关切的眼神,因在席上不好说什么,只是悄悄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摩挲了一阵儿,望向别速真的目光虽是克制,也涌动着思念和眷恋。
别速真心下会意,抿嘴一笑,安静地低眸。伯颜亦是快慰地笑了,抚了抚她的肩膀,而后抬头,目光郑重地望向皇帝。
当初别速真下嫁伯颜,心里实不情愿,如今却成恩爱眷侣。我心中感慨,也为她高兴:能得一心人的幸运又有几人能有呢?
安童静默地看着自家妹妹,嘴角也是慰藉的笑意,而后低首饮了一口酒,遮去了眼中若有若无的寂寥。
忽必烈走下席位,亲自给伯颜敬酒:“丞相南下作战,节节胜利,屡挫宋军,朕心甚慰。朕以此酒慰劳爱卿!”
伯颜忙单膝跪地,谢过圣恩,把酒饮了,才敢起身。抬眼望向皇帝,目光有些犹豫。伯颜一向精明果断,此番欲言又止,忽必烈也心下生疑,笑道:“丞相有话要讲?”
“陛下恕罪,”伯颜拱手一揖,沉吟道,“伯颜有一事不明……”他稍稍停顿,得到皇帝允准,复又开口,“前番臣上请继续进军,也得陛下首肯。若要停战,容臣候在前线即可,此次召臣回来,却是何事?”
这话撞到皇帝心头,终于牵出他最大的隐痛。他撂下酒杯,目光飘向前方,沉沉地叹了一句。
“陛下?”伯颜不安地唤道,似乎隐约猜得什么。
“唉!”皇帝重重叹气,“前方形势大好,朕本不愿易将,可西北烽火猛急,才是心头大患!”
“是海都大王!?”伯颜倏然变色,不禁问道。
忽必烈苦涩一笑,“窝阔台后王禾忽起兵叛乱,控制斡端,叛贼已侵扰到成吉思汗山陵起辇谷;海都、笃哇亦齐声响应,欲举兵西来……”
伯颜满目震惊,怔怔地沉默半晌,才艰难开口:“敢问陛下,禾忽是否已同海都汇合?”
忽必烈摇摇头:“那木罕大军从中截断,叛王一时无法聚首,可也撑不了多久……若待二人成势,烽火燎原,西道诸王群起响应,西北必将震荡,畏兀儿部若不能保,和林危矣,朕这宝座也坐不安生了!”
南方的捷报再也无法给皇帝任何慰藉。当初那木罕虽斩杀海都立下的察合台汗王聂古伯,扶立新汗不合帖木儿,但他撤军后,海都便卷土重来,废黜不合帖木儿,扶笃哇上位。笃哇是八剌次子,与海都有杀父之仇,此番却屈服于海都,甘当傀儡。他绝非庸碌之辈,如此行事,怕是有着比其父八剌更大的野心。如今两人联合起兵,欲同禾忽内外勾结,忽必烈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伯颜沉吟有时,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平静下来,不消皇帝解释,他便猜得天子的用意:“陛下召臣回来,是想搁置南面战事,率先解决西北兵祸?”
皇帝点点头,“朕尝闻言,伯颜丞相将二十万众如将一人。辅佐那木罕,震慑西北叛王,非重臣不可。除了爱卿,朕还有更好的将才可选吗?”
伯颜摇头一笑:“陛下厚爱,臣愧不敢当。臣是陛下帐下奴婢,身份卑贱,不足以慑服西北诸王。而江南……”
“朕知你舍不得南方事功!”忽必烈明察秋毫,登时猜得伯颜心意,笑着叹口气。伯颜闻言一哂,索性坦言:“陛下,丁家洲一战,蛮子国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士气尽丧,亡国只在旦夕。但若就此收兵,只怕宋国得以喘息,若是奔播江海,逃窜日本,则遗患无穷……何况国朝将士攻宋几载,骤然罢兵,无从安置,怕是军中生怨,军心摇荡不安……臣只望圣上决断,勿失良机。西北平叛或可别选重臣。”
伯颜坦荡直言,忽必烈一时也难以抉择。襄樊一带元廷苦心经营多年,投入财力无数,南宋是他做梦都想攻下的土地。当初伯颜节节胜利时,皇帝早已把所谓的天命和卜辞抛在脑后。此番因为西北动乱就将南边战事停罢,忽必烈怎能甘心?虽然也可让阿朮暂代伯颜,临阵易将却终是不妥,若再生出变数,更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结果。
“今日是家宴,朕本不该谈及朝事,扰了丞相兴致。此事交由朝会集议罢。”忽必烈笑笑,仍愁眉不展。伯颜暗暗一叹,便不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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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叛乱如何处置,忽必烈在朝会上把问题抛给了群臣。大臣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眼下皇帝将伯颜从前线召回,观其态度,分明是属意伯颜。于是被问及的臣子纷纷顺水推舟,倡议宜以伯颜为将。问及真金、安童,回答亦是如此。
伯颜被众臣荐举,脸上却看不见喜色,只是无奈一笑,出列道:“伯颜何德何能,能得圣上和诸位那颜信赖?若陛下执意如此,臣也不敢推脱,唯有忝当重任罢了。只是……”他惋惜叹道,“可惜阿朮、刘整多年经营的成果,怕是付诸东流。丁家洲一战,宋军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