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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也是一国之主,谈何尽忠?惟愿两国世为友邦,同舟共济。”他说着,忽又想到什么,愤然道,“不似日本弹丸小国,狂悖无礼,竟敢扣押我大朝使臣!”
王愖似有所触动,又不禁落泪:“可叹赵良弼先生,年逾古稀,却被羁押异国,不得安稳……”
忽必烈默默看了王愖一阵,似在盘算什么,而后沉沉开口:“朕尝闻日本金银遍地,矿产富足;又于博多城同宋国贸易往来,两国皆获利颇丰。今岁朕欲兴师江南,日本不除,宋国海上利源不断,于我军不利。且日本欺我日久,朕含容有时,如鲠在喉,终不能忍!”(1)
我心下一震,果然不出真金所料:忽必烈用兵日本的意图已经明朗。他未向我透露此事,却公然对高丽世子表明态度,可见心意已决。然而南北两线同时用兵,不知钱粮可堪支撑?
王愖却无诸多忧虑,似是已得国王授意,慨然道:“陛下若举大事,我国虽小,愿尽绵薄之力,舟师船工尽由陛下差遣!”
他主动效忠,忽必烈没有拒绝的道理:“如此,监造战船,还需国王和世子费心督导。事若有成,你便来迎娶公主罢。”
王愖闻言,一时愣怔,而后才恍悟过来,欣然叩拜谢恩:“陛下圣恩浩荡,臣等必竭尽全力以报厚恩!”
忽必烈看着未来的女婿,笑着扬扬手:“起来罢!”
第187章 姐妹
过了沙岭,上都近在咫尺。行了几程,一脉蜿蜒的河道映入视野,不是闪电河又是什么。闪电河、金莲川……这些地方,载满了我少女时代最美好的回忆。这里才是我真正的故乡。纵然春草未萌,河水枯浅,苍茫原野未显绿意,也足以使我心旌神摇。这一次,我是真真正正的回家了。
巡幸队伍驱车赶马跨过闪电河。前方草原上,一座雄浑的都城岿然矗立,年年岁岁都在等待主君驾临。
城内风物依稀,连空气中弥漫着亲切的气息。宗室百官随皇帝象辇依次进入外城、皇城,到了宫城御天门前,余人全部下马徒行,唯有天子一人骑马直入。待皇帝御马进入御天门,我和真金步行跟上,身影立时被裹入宫廷大内。四方笙歌乍起,管弦齐鸣,抬眸遥望,早有教坊舞女恭迎圣驾。
舞队伴着弦歌款款起舞,且舞且退,一众舞女渐渐散开,宛若散落玉盘的颗颗宝石。我凝神一望,舞女们已如纤纤柳枝般旁逸斜出,分出的小队探向四方,细细审视,却是一组“太平”字样。皇帝御马不停,径自先前。直到舞至玉阶,舞女们才从两侧退下。
登上玉阶,眼前一座殿阁拔地而起,气势雄伟,峻宇雕墙,直入青霄。内侍总管在前导引,迎至尊登临大安阁,宗王百官分列两班步入大殿。待皇帝、皇后在御榻上坐定,礼官高声宣布迎驾酒宴开始。
例行酒宴过后,我已不胜疲惫。从大都到上都,二十余日,一路风尘至此,终于可以安定下来。可是下了宴席,心里突然一片惘然:去国六七载,昔日的公主府可还在吗?
立在玉阶下踌躇片刻,一时没有想到去处。队伍出发前,忽必烈还未曾说过关于我府邸的事宜。想来最近大事待举,他也是无心挂念这些琐事罢了。
我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母亲那里安置。招了个小火者引路随侍,刚到了后廷,不意忽必烈坐着五龙车一路来了。我上前见礼,御前的宦官递了话,里面忽必烈已打起帘子向我招手:“朕正要寻你,上车来。”
我推拒不得,只好从命。进车坐下来,忽必烈便拍着我的手笑问:“刚刚寻你半晌,哪想是闲逛到后廷来了,要去找你母亲么?”
我点点头,犹豫一阵儿,还是把顾虑吐露出来:“儿臣有些疲惫,正不知何处安歇,恰巧父皇来了……”
他闻言了然:“别去扰你母亲了,去公主府,你不想先回家看看?”
“父皇?”我愣住片刻,方明白他的意思,心头一暖,说不出的熨帖。
在大内行了半晌,便至我昔日住处。侍从打起帘子,我亲自扶着忽必烈下马。待那熟悉的殿宇映入眼帘,我眼睛一湿,一时感慨无言。
“进去看看。”忽必烈看着怔在原地的我,笑道。
“嗳。”我忙应了一声,上前扶他。踏入府内的一刻,脚步却颇显踌躇,仿佛是进入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待穿过前厅,看到庭院正中那棵海棠树时,所有的记忆都瞬时回来。那是我少时亲手栽下的树啊。几年过去,仍轩然挺立,执着地等待故人归来。
我环视一番:久无人居的院落,未见破败荒凉,反而有一番簇新的感觉,应是有人年年翻新。我正疑虑着,忽必烈便解释道:“你出嫁后,朕怕这院落荒废,命人定时修葺。偶尔也会和你母亲来此小住一番。大都那边,你的公主府和东宫也在一同营建……”
“父皇,”我喃喃唤道,喉头一时哽咽,“儿臣何德何能,能让父皇惦念至此?儿臣惭愧!”
“别提这些了!”忽必烈摆摆手,神色间也尽是黯然,“想着你在那边受尽苦头,朕不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