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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私事。庆云班的伶人云轩儿已被平章大人点名留下了,今日便要跟我入府!”
他依着有阿合马这个后台,便仗势欺人,似乎连安童也不放在眼里。我心下惊异,面上仍镇定道:“大人!某不敢插手平章大人私事,只是依丞相差遣,庆云班全体要入宫排演!”
我并不知安童的安排,但事已至此,只能豁出去了。是他贻误时机,将我们逼到这等窘迫境地,就算我捅下天大的篓子,他也得为我补上。
那回回官人听了,果然沉默半晌,而后竟笑了起来:“如你所言,这竟是圣意了?呵呵,先是中书省,而后是内廷,小小秀才,你胆子可不小!”
我略略一笑:“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称圣意,一切都依安童丞相吩咐。大人若不信,不如同我去中书省找丞相对质。”
“哟!哟!你当中书省是你私人门庭,这等小事,也好去叨扰丞相?”他半信半疑地唬我,似乎还想压我一头。我也不惧,只是无奈地摊摊手,“大人不信下官,某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的确没有别的办法。倘若真去了中书省,一问便会戳穿我的身份,到时迫不得已,只能……
我正盘算着,忽又听见刘耍和扯着嗓子在门外高喊:“班主!中书省又派官人来了!据称是礼部郎中和教坊副使,卢官人也在,叫你速去迎接!”
胡班主还匍匐在地,听了这话,背脊猛地打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甩下屋内的官人,急匆匆出去了。气的这回回破口大骂:“势利眼的狗才!”
是卢洵,还有礼部的官员,这必然是安童的吩咐。
我心下大定,这戏终于可以收场,便向这回回官人一笑:“您看,这不是上头又来人了?我再不回去复命,怕是要被指责办事不利了。”而后抢先一步出门——怎么也要和卢洵接好线,把这出戏圆满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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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礼部郎中和教坊副使,果然是受安童差遣而来。丞相的手札一经亮出,那回回官员哑口无言,灰溜溜走了。
我的运气不错。他们来的时机刚刚好,甚至连安童的意图竟也被我无意猜得,以云轩儿为首的庆云班果然是要进宫献艺的。
这难道真的是忽必烈的旨意?我心下生疑,可忽必烈怎会命教坊司编一出《罪己诏》?那便是安童自作主张了。他的用意……似乎不难猜得。可这样做,真的好么?
由不得我选择,依中书省的命令:二月二日,庆云班全体入教坊司,参与杂剧创作、演习,以待二月二十在御前表演。至此,阿合马阴谋霸占云轩儿的计划落了空,纵然他想来教坊司索人,有安童手札在此,他也是不敢抗命的——谁知这是不是忽必烈的意旨?
教坊司隶属宣徽院,专职管理散乐百戏,并与仪凤司配合,承应宫廷礼乐。宫中若有杂剧出演的需要,也是教坊艺人分内之事。此外,教坊司还有为宫廷创作剧本的义务。那么,安童何必让我来写新剧呢?
带着种种疑惑,我还是开始了杂剧的构思。我和白瑀商议后决定如下:由我写大纲和宾白并拟出脚本,而他负责定曲调拟唱词并最后润色。教坊司里才人众多,教坊色长赵敬夫亦给我颇多提点。只是粗读了剧本内容之后,赵敬夫沉默有时,而后隐晦地提及剧中内容似乎不合时宜——毕竟是为皇上表演。甚至连白瑀也觉得主题未免大胆。我明白他们心中所虑为何,便抄录一本让卢洵呈给安童定夺。安童并无异议,甚至下命教坊司要按这本子一字不错地排演。他人也就不再多言。我虽略有不安,却也不惧:一旦天子怪罪下来,有安童担着,又怕甚么。
剧本敲定之后,就是选角。演员以庆云班的伶人为主,也抽调了几个教坊艺人参演,主角汉武帝则是由云轩儿担纲。紧锣密鼓地排演之后,便是二月二十进宫献艺。我已下定决心,一旦演出顺利结束,便寻机央求安童命教坊司为云轩儿除籍。这于他来说是举手之劳,应该会不吝帮忙吧。而后,我便打算离开大都城——毕竟我的身份已让安童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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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便是献艺之日。一大清早,在教坊副使的指挥下,我们诸人很快准备完毕。按照中书省的命令,所有参演人员和剧作者都要入宫,以便应对贵人们任何可能的要求。这意味着我离皇家,离忽必烈又近了一步。
教坊司位于皇华坊,是大都城最东侧的一坊。出了皇华坊,沿齐化门街一路西行,先后经过思诚坊、明照坊、保大坊后,那巍峨壮丽的皇城便近在咫尺。高大浑厚的萧墙外围,遍植杨柳。时正冬日,尚未发芽,料峭寒风中只有枯枝摇曳。版筑的土墙在北风里显得越发冰冷,兀自矗立,将天家和黎庶隔越开来。
我深吸一口气,同众人一道,由皇城西侧的红门而入,向西又行了几十步,到了东华门,才是宫城。东华门外有侍卫值守,照例对我们进行一番检查,合格后才准许放入。刚进了宫门,就有宣徽院下属的总管前来接应。
“先去内廷待命,上头但有吩咐,自有人引着你们过去。进了宫,都谨守规矩,切勿冲撞到贵人。”总管一边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