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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白苎衫,头戴纱幞头的翩翩佳公子,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他看着诸人,微微一笑,洒然拱手。廉希宪忙上前相扶,笑道:“克明叫吾等久等,你说该怎么罚?”
那公子扬眉一笑:“廉公这是怪罪我了?也罢,彬便自罚三杯罢!”
“好!”廉希宪笑道,卢挚也笑着附和,“史公子不愧是出自将门,果然豪爽英迈。”
“卢学士抬举我了。”史彬浅笑着摆手,俄而向他拱手见礼。
白瑀和卢洵只站在廉希宪身后,微微颔首,默不作声。史彬还未问及他二人,自然不好贸然上前。
“你来了才好。听闻你为大都路学捐出善款,此等义举,若是皇上知道,也会大为嘉赏。今日白学正特地来向你致谢呢!”廉希宪这才把白瑀引出来。
史彬听了,眸光一亮,亲身上前,扶起正在作揖的白瑀:“彬常闻家父提及白学正文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会于高堂,岂不快哉!”
见到金主,白瑀也不似以往一样孤高,又是向他一拜,恳切道:“史公子为路学慷慨捐资,如此功德,瑀铭感于心。瑀谨代路学诸学官、生员向公子致谢!”
“嗳,算不得甚么。”史彬执手相扶,笑道,“白学正不以功名利禄为念,苦心维持路学,孜孜授业。彬不过略尽绵力罢了。但能有所助益,我心意已足。”
“好啦,有什么话都在酒席上说罢。”廉希宪打断二人,将史彬迎到上座。
“自酿的葡萄酒,我以此酒先敬克明。”廉希宪端起一盏红酒,举杯相敬。
史彬忙起身回应,“廉相公折杀晚辈了。这杯酒彬不敢不饮。”说罢,举起案上的高足金杯,从容饮下。
而后,卢挚、白瑀纷纷向其敬酒,史彬也不推辞,笑着一一饮下。
席间其乐融融,诸人一边闲谈,一边就着菜肴下酒。自史彬来后,话题便不复沉重。廉希宪再未提及真金、阿合马等朝中人事,而是开始品评京师名伶歌伎。廉希宪又问候了其父史天泽,简评宋元战事,但也不深谈。
“吾等枯饮无趣,不如让佳人以歌助兴。方才唱刘太保《蟾宫曲》的,是哪位娘子?好一个‘赏菊陶潜,散诞逍遥’!”酒至半酣,史彬提议道。
“克明不提,我竟忘了!”廉希宪扶额笑道,而后望望在角落里默然侍立的云轩儿,“宁娘子先敬史公子,而后再歌一曲。”
贵人提了要求,云轩儿并无选择的余地。她默然起身,低首行至史彬案前,盈盈一拜:“奴云轩儿,见过史公子。还望公子赏个薄面,饮下奴这一杯。”
说罢,轻拾杯盏,双手奉上,却一直敛眉低首,不敢去直视史彬。她背对着我,纤细的腰身显得十分单薄,此刻竟微微发颤。我倍感诧异:云轩儿虽是倡优伶人,却也是孤高自赏之辈。刚才与廉希宪对话,虽略显羞怯,尚能从容应对。此番面对这个史公子,同样是权贵,竟似有些畏惧,却是为何?
白瑀默然凝视着她,目光中亦隐着十分的怜惜,终是握紧了酒杯,黯然垂眸。
史彬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佳人,迟迟没有回应,眸光掠过佳人的面庞,蓦地勾出笑意,这笑意漫上眼角,一双桃花眼里深情自蕴。云轩儿见他不动声色,更是不安,小心翼翼抬眼看他,目光又立时缩回来:“史公子,您便赏光饮下这杯酒罢。”
史彬朗然一笑,稍稍探身,这才接过佳人美酒,持于手中,并不急于饮下,带着几分玩赏的笑意,望着佳人,缓缓开口:
“轩儿,原来你还记得我。”
此言一出,诸人神色皆是微微一变。我亦一时讶然。这史公子是名门贵胄,竟当众说出这般狎昵的称呼,好像并非无心。云轩儿刚至大都不久,莫非二人此前便曾相识。听这话语,隐隐有问罪的意思,但他神色无恙,面上仍戴笑意,一时又叫人摸不透心思。
白瑀不安地瞥了一眼,而后又垂下眼眸,状若无事地把目光放在了别处。
云轩儿一时哑然,而后才低低回道:“史公子雅人深致,风骨卓绝,让人见之难忘。奴又怎会忘却?”
史彬听罢,嗤笑一声,饮下杯中酒,而后才将佳人扶起,“原来你也会这般恭维人。”
云轩儿正要起身,闻言又慌得下拜,“奴不敢。”
“玩笑的话,你别当真。”史彬复又将其扶起,温言安慰道,但见她略带惊惶的面庞,语气更柔了下来,“你怕甚么呢?起来,且为我唱一曲罢!”
廉希宪一直旁观着,听了这话,与卢挚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身边的白瑀一时弛然,稍稍松了口气。卢洵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望望云轩儿,亦垂下眼眸,神色晦暗不明。只有米里哈一派天真,笑眯眯地望着云轩儿,心不在焉地抚弄怀中的火不思。
我悄悄观察诸人的反应,心里隐约猜得了几分,不禁一时怅然。
云轩儿恭顺地起身,坐回原处,转轴拨弦,再酿新曲。她似乎有些慌乱,调弄了许久,才定好调子,微微清嗓,方开口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