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15
变,蒙古人闲散惯了,一时受不住礼仪规束,骤然搬出一套规矩,恐众人不便。又念及不日便开大朝会,不如演习乐舞以作观赏之用。这也是朝仪的一部分,大家若喜欢,自然愿意亲近礼乐,慢慢的就能人心向化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这样做也有道理。蒙古人喜好歌舞,定然不会据斥。用作朝会观赏,也有气度。只是这曲子端庄厚重是有了,可作为宫廷礼乐,未免悲凉了些。”
安童笑了笑,又道:“白翎雀生于朔漠苦寒之地,生性悍厉,搏虎攫狐,凶猛更在海青之上。每每听这曲子,就能想起蒙古男儿的悍勇,想起祖辈生活之苦,创业之难,内心便生出一种昂扬奋励之气。虽是荒寒悲苦,却也是家乡草原的真实写照。大汗命乐工制此曲,以示不忘本之意。这样不好么?”
听了这么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细细回想一下听过的这些蒙古歌曲,除了祝酒迎亲的欢快一些,大多都沉郁悲凉,一时觉得竟不符合套马汉豪爽阔朗的性情。但世代长在荒寒草原的蒙古人,时时与大雪苦寒相伴,骨子里天然带着一股忧郁悲悯的气质,只是常常被欢乐的外表掩盖罢了。
“很好。”我点头笑道,“大朝会上,我等着看。”
安童眼睛一亮,静静笑了笑,又道:“外面天气热,不如进去坐会儿,喝点果饮,解解暑气。”说罢,又叫脱欢一同进来。脱欢只翘首等着莫日根,哪里坐得住,摇摇头不耐烦地拒绝了。
我心道:“正好。”
我俩寻了一处耳房,进去坐定,安童吩咐下去,小火者就去准备饮品,不一会儿端来了樱桃煎、石榴浆。
清凉的果饮入喉,甜润清凉,仿佛一泓清泉注入腹中,我只觉两腋生风,通身清爽,不由得惬意伸了伸懒腰。安童看着我怡然自得的模样,只是静静笑着,情不自禁地近身过来,伸手抚摸我的脸颊。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向门外望去,所幸无人经过。再回头看他,他讪讪地收回手,垂头坐着,沉默不语。
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下来,我心里立时生出几分愧意,拽拽他的袖子,小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原是我一时忘情,怪不得你,”安童转过头,嘴角一挑,微微一笑,却是没有生气,“再说,你不解我情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听出他话中有嘲笑的意味,我一时气急,举起拳头捶他肩膀,他反手轻松握住,故作正经道:“再闹的话,可真叫别人看见了!”
听了这话,我一时馁然,颓然放下拳头,只与他并肩坐着,不说话。安童轻轻拍拍我的手:“别心急,我一直在努力呢。”
然而这话听在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我脸上一烫,忍不住骂道:“胡扯!谁心急了?”
他只是抿嘴笑着,也不同我计较。我也不同他闲逗,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立朝仪的事儿,除了排演乐舞,可有其他规划?”
“经许先生提议,制定朝仪,需寻访前代知礼仪者,共同商议拟定,非是一人能为之。他列给我的名单上,有儒生周铎、刘允中、尚文、岳忱等人,又让亡金故老乌古伦居贞、完颜复昭、完颜从愈……这些贤士,朝廷都要一一访求,也是急不来的事情。”
我想了片刻,心道:“这事不只是立定朝仪这么简单。许衡也是借机往朝廷里举荐汉儒呢!这老先生,心思倒活络!”
“大汗同意了?”我又问。
“先是嫌此事大费周章,经诸人力劝,方才允准。”
心下有几分疑虑,我又忙问道:“大汗这么反复,莫不是阿合马又从中作梗?”
提到他,安童自不高兴:“前日里,阿合马和许先生还在御前吵了一番。许先生弹劾他不经中书同意,擅自往制司安插私属亲信。大汗也只是斥了阿合马两句,他的人仍旧留用。”
“可是重要官职?若是安排寻常小吏,也就不要计较了罢?这些事,大汗是不会在乎的。”我道。
“不过是管计账、府库的司吏罢了。许先生也是太耿直了些,未同我商议,在御前奏事时就径自上表,许是言语失当,惹得大汗不快,也遭了一番冷遇。经此一事,他也有些心冷,数次要辞官离省,我苦苦相劝,他才作罢。”
听了这话,我不由微微一叹,自从许衡同阿合马较上劲儿,安童就没省心过。许衡是正经的道学先生,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他用心为好,可往往不讲究方式。
“还是想办法留住他,许衡在,则名士自来。朝廷还要他做个榜样呢!”我道。
安童点点头:“你说的是。眼下若能把乐舞练好,大汗对他的印象许能好转。以后立法度兴学校,还多有用到许衡处。”
“你需多费心思。”我望着他,也只说出这一句话。
“我省得。”
第103章 大宴
盛夏之际,草原上的大朝会如期而至。经忽必烈召集,诸王都从四面八方赶赴上都,欢聚畅饮。诸王齐聚草原,当然不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