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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无量?”我笑了笑,“别速真现在就是丞相夫人了!还有什么好求的?”
忽必烈却摇了摇头:“他的前途不止于此。伯颜有将才,日后国朝兴兵,无论西北,还是江南,都有用他的地方。”
我只是应了两句,涉及军政大事,我也不敢妄谈了。
忽必烈也没再谈及此事,只是问我:“上次百官集议,你听了可有感想?”
我沉吟片刻,道:“先前儿臣只以为宋人软弱怯战,不想到攻宋也有诸般难处。蒙古男儿不通水性,宋国要地又堡垒纵横,城固粮足。到时恐怕是一场恶战。”
“这块羊肉纵然烫嘴,朕也要吞下去!”忽必烈用手指敲着案几,目光坚定,隐然透着几分冷酷,“枢密院已传命阿朮贿通吕文德,在襄阳开榷场。我们一边慢慢做着买卖,一边筑堡垒消磨他们,宋人若求速战,朕偏不与。”
“刘整是个人材,却为宋人所弃。姚先生也所言不虚,攻宋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我附了一嘴。
“呵,姚公茂以前也是能出谋划策的,现在年纪老了,竟然畏手畏脚,一个劲儿地劝着我暂缓,却一个点子都拿不出!那群秀才眼界甚高,瞧不起刘整是降将。朕却不论这些,只要有才干,便可为我所用。”忽必烈冷笑着,话里褒贬之意十分明显,“还有许衡,若非他在都堂与阿合马不睦,朕何必另立新司?”
“秀才虽然迂执,却能耿介直言。我知道父汗会听了不痛快,可若一味逢迎,父汗便只能看见眼前的好,却忘了来日的忧。姚先生建言后,父汗对宋方能从容部署,若如以前急于求战,难免重蹈覆辙。许先生针对阿合马,也非出于私心。阿合马确有才干,可手脚也不干净,先前领左右部时,便犯过事,被廉平章责罚。张左丞说他此前不关白中书,越级上奏,也是实情。儒臣们直言此事,父汗才下决心立御史台,这不都是好事?既能用着阿合马理财,又防止他以公谋私。管他君子小人,都能为父汗尽忠。”
忽必烈闻言一笑,却不糊涂:“你也不喜阿合马,莫不是跟真金学的?”
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做的那些事,谁人不看在眼里?朝中待见他的,又有几人?我对他态度如何,与真金有什么关系?我与阿合马素无过节,只是看不起他,一时心直口快,便在父汗面前直说了。哪知说实话父汗还不高兴,儿臣以后只好闭嘴了。”
“呵呵,臭丫头,嘴上半点不饶人!”他笑骂了一句,又道,“你对秀才的印象,却一向不错,这也是出于实心?”
忽必烈嘴上笑着,话里却暗藏机锋,我丝毫不敢懈怠:“秀才们虽迂腐了些,却忠于孔孟之道,忠于主君。我也未曾听闻朝中有儒臣以公谋私,干犯王法。他们只是嘴上刻薄罢了!父汗是四海之主,能容人所不能容,这点微末事情,计较甚么?忍上一忍,后世史书还能多出几段君臣佳话呢!”
“朕管它后世怎么评论计较,朕关心的是当世。”忽必烈语气沉冷下来,看着我道,“朕同你说这些,是要你明白,人人不可轻信,包括那些秀才。你年纪小,还看不透这些。”
听了话里有话,我不由心中一凛,正了正神色:“儿臣愚钝,请父汗赐教。”
“古往今来,这些儒生都好以‘帝王师’自居,如今咱们蒙古人坐了天下,他们仍想把那一套往朝廷里卖。可咱们蒙古人脚步迈得远,眼界放得宽,岂会独尊儒术?中亚、波斯诸地,便没有人材?回回人理财有道,富国有方。他们的天文、算术、医药也自成一体,这些东西,汉人从未想过要学。汉人自负才智,学的孔孟之道却一千年也不曾变过。汉法治中国之地尚可,若要诸色人种都习从汉法,未免不通人情。回回人自有学术,不信汉人这一套,秀才们便不喜。他们针对阿合马,何尝不是想把回回一系挤出朝廷?可朕岂能全用汉人?他们也配得到朕的信任?非是朕薄情,当年是李璮、王文统先负了朕!”
他这么说时,宝儿赤已把晚膳摆到案上,鲤鱼汤,葵菜羹香味四溢,我却浑然没了胃口。只是反复想着忽必烈的话,心里沉甸甸的:他今天是跟我掏心窝子了,也真是想教我明白事理。
“你吃罢,听着就好。”忽必烈见我看着汤水发呆,把汤匙递给我,愣愣地接在手里,我才反应过来,口上道:“父汗也吃。”
他自顾自地呷了一口汤,便不再进食,见我把葵菜羹吃了几口,方才满意。我咬着汤匙,犹疑片刻,才道:“李璮、王文统辜负圣恩,却不能一概论之。朝中汉人,大抵都是忠心事主的。窦先生,姚先生,张左丞都追随父汗多年,日久见人心,父汗难道还信不过吗?”
“呵!还说他们。当初蒙刘秉忠、廉希宪举荐,朕方命文统为相。可李璮事出之前,却只有窦默说文统心术不正。其他人呢?你们交口称赞的许衡呢?他不置一言。许衡与窦默、姚枢关系甚笃,岂不知文统为人?只是囿于私心避而不谈罢了!及至文统伏诛,落井下石的人又有多少?朕没记错的话,也只有你认为文统罪不至死!同是汉人,他们却毫不容情,极言文统当诛,为的是什么?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