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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都生动起来。
我突然理解了他这种感受,就像自己热衷某个东西,总希望找个同好一起探讨。目前蒙古贵族中,倾心汉学的少之又少,同龄人中更是很少有志同道合的,安童算一个;不忽木也可以,但毕竟是奴仆,缺乏一种平等交流的感觉。
唔,他这是要培养我么?若是如此,倒也不错,以后我也有机会用汉语和他交流——好怀念自己说普通话的日子啊。
我们俩又闲谈了一阵儿,不一会儿,额吉吩咐侍女传话叫我们吃饭。真金拉起我,笑道:“正好,一起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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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真金、忙哥剌、那木罕几个都退下了,我被额吉留了下来,见她遣散周边奴婢,便料定她有话要说。
额吉察必搂过我,端着奶茶喝了一口,笑道:“近来身体可还好罢?入冬也没见你犯过毛病,倒是比以前壮实多了。”
“就是入了冬,日常锻炼、骑射项目也不间断的,总要把身体养好,才能让阿爸额吉少费心不是?”我靠在她身边,仰起头笑道。
“你啊,这一年来,怎么变得油滑起来,倒是会讨大人欢心!”说完又叹了一句,“也不知你阿爸现今如何,身边没个女人照应,总是不周全。”
“阿爸身边护卫众多,他们都会尽心的。额吉别急,阿爸素来谋事都有成算,此番出征必是好结果。”
“但愿如此。”察必默默说道,面色仍带忧虑,可见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
我见状,也琢摸着转移话题,不经意瞥见一旁毡榻上还撂着裁制了一半的毛皮衣服,便道:“已近年末,事务繁忙,额吉怎还有空亲手缝制衣服?便是阿爸,带着的衣物也齐全了。额吉何不把活计交由奴婢们做呢?”
“你父王那里不缺衣物,可那些跟着他出征的将领,他们留下的亲眷多少也要走动一些。诸王塔察儿、也孙哥;驸马纳陈,帖木干;勋贵忽林池等,男人们在战场上拼刀子,我们在后面,总也要关照一下他们的女眷,也好教他们尽心为你父王效力。”
我明白了,她这是搞夫人外交呢。塔察儿虽因出兵不利而获罪于蒙哥汗,但毕竟还是东道诸王的领袖,在诸王中很有分量。此番忽必烈替了他的帅位,总也要安抚一下他的家人才好。至于其他将领的妻子,平日结交一下,总有好处,也不能等用人时再临时联络感情,那样目的也太明显了。
这些贵族妇女平日里并不缺金少银,如此,察必亲手制作的衣物也能更显出心意,可我那些庶母姐妹也不在身边,这么多诸王贵戚,得多大的工作量?
“额吉也别太累了,我能做的,就叫我搭把手,衣服做不了,帽子总还做得来的。”
“你算是一个,到时叫你姨母帖木伦也来帮帮忙罢,也好让安童和别速真一起来过个年,你姨父也南下了,大家聚在一起才热闹些。”
我听了满心欢喜,真金事务多,见面机会少;跟那木罕在一起,还总被他欺负,安童和别速真能来的话,玩伴多一些,过年也有气氛。
“还有,你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过了年也要十岁了。有些事,也该上心了。年末府里管事们采办货物,你也多看着些,总有一日,你是要亲自掌管斡尔朵的。有些事,不一定亲力亲为,道理却得明白,免得叫奴婢们糊弄了去。”
我点点头:“额吉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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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次一番谈话,我对府中内务的学习也从理论层面上升到了实践层面。额吉说,趁现在我大姐月烈还没回来,也好有机会让我练一练。我虽有二十多岁的心智,但在前世,却是个万事不关心的大学生,还没有经历过柴米油盐的家庭生活。此番还真的亲自过过手才好。
到了年末,府中采办的货物也多了些,还要给奴仆们分发份例,去收缴封地的赋税,回收放给斡脱商人(1)的利钱等等,之后就是核算一年收支和结余,就如公司里会计主管们做年度财务报告一般。
王邸中管钱货的主要是阿合马,他是回回人,本来就精于此道,也有办法为王府节省开销。又因是察必的陪嫁奴隶,颇得忽必烈夫妇信赖。可府中其他仆婢却对他颇有怨言,可能是阿合马在搜刮油水的同时克扣了下人的份例。
为了摸清他的底细,我还特地嘱咐不忽木闲来去开平城里的集市上打听如今物价如何,看与阿合马上报的到底有多大出入。又私下与奴婢谈话,看看他们实收的份例是多少。最后依赖自己在大学里积攒的那点财务知识,暗暗做了一笔帐。
真金受儒家的那套“君子不言利”的思想熏陶惯了,见我近日来多用心在财务上,并不赞同。奈何这是额吉察必的意思,他倒也不置可否,只是叫我少和阿合马接触。看得出,他对阿合马也是颇有微词的。
这些账目不深究也就罢了,把我做的账本和阿合马呈上来的那本一比对,细细琢磨,还真发现一些蹊跷的地方,虽然问题不大,但也挨不住长期被人钻空子。
蒙古灭金前,金国辖区内,是有白银、铜钱、纸币一起流通的。金国被灭,它的纸币制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