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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便是朝考,意儿果然成绩不佳,未能选中。又几日后,三月底,朝廷授官的诏书下来,她被封了从七品的县丞,外放清安府平奚县,十日内启程。
意儿去吏部领了告敕和官服,回到客栈,让阿照准备行囊,这几日便上路。
阿照犯难:“此去平奚,半月路程,恐怕盘费不够。”
意儿不知在想什么,又听阿照道:“我听闻那杜康借了上千两京债,打点各部关系,要不咱们也……”
意儿咋舌:“上千两?他不过封了七品知县,年俸五十两,拿什么还?”
宋敏打了打扇子:“二小姐忘了还有常例呢,哪个当官的是靠薪俸过活的?再者韶亭地方富庶,素来是个肥缺,去年被流放的张礼,曾在韶亭县做通判,不过半年便搜刮了八千两雪花银。”
意儿冷笑:“杜康若有那心思,只管等死吧。”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找出她姑妈前日寄来的信,揣入袖中,转而告诉阿照:“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取银子。”
“啊?”
她不待阿照细问,出门下楼,离开客栈,穿过两条大街,来到一座府宅门前。
四五个看门的家丁打量她:“小姑娘找谁?”
“我找赵庭梧,烦请通传一声。”
那几人笑:“好大的口气,竟敢直呼我们老爷的名字。”
意儿想了想:“周升可在?找他也行。”
家丁面面相觑,暗自嘀咕:“这姑娘像是新科的进士,前几日放榜我曾见过。”
“区区一个进士,我们老爷未必有空见她。”
“怕不是周管家的亲戚?”
于是又问:“这位姑娘,你姓甚名谁,可带了名帖?”
“我姓赵。”
“你也姓赵?可与我家大人沾亲?”
意儿说:“他自小在我家长大,我管他叫四叔,你说算不算亲?”
第2章
周升衣袂带风,急忙从西角门出来,远远看见一个青衫女子站在石狮子旁,鹅蛋脸,美人尖,妩媚杏眼,他仔细认了认,心下跳得发沉,两步上前,忙笑着躬身:“二小姐,果真是您。”
意儿也打量他:“多年不见,你当上管家了,真有出息。”
周升笑:“都是四爷抬举小的。”说着引她入宅,穿过游廊,花园,来到一间厅房。
“四叔在吗?”
“在的,方才散值回来,这会儿正同几位大人议事,请二小姐在偏厅稍等。”
她落座,丫鬟奉茶,周升赔笑几句便出去了。
时近傍晚,厅堂暗暗的,窗外院子里种着绿竹,风吹过飒飒作响,黄昏暮光摇曳,四周愈发幽静。意儿听见隔壁隐约有说话声,手里端着茶盏,不觉地慢慢愣住。
原来他们在谈今科试子冒籍应试一案。
自古科举对考生都有身份限制,本朝规定触犯法律者与倡优皂隶及其子孙三代不得报考。谁知今年会试放榜那日突然有人告发考生夏堪原是优伶之子,为了取得参考资格,他父亲将他过继给一位身世清白的远房亲戚,这才入了县学,后又参加乡试、会试,竟还中了进士。
皇帝将此案交给刑部查办,照以往的律例,无非革除功名,发回原籍,再将涉案官员治罪。岂料那刑部左侍郎却心生同情,觉得因一人之身祸及三代,实令仁人君子不忍,遂恳请皇上开豁为良,让他们的子孙可以应试。(1)
当日在朝上,赵庭梧质问侍郎:“朝廷开科取士,为国家选拔人才,今日若许那倡优之子考取功名,明日他为官主事,到了公堂上,被人指出他父亲是戏子,母亲是妓.女,何以威镇民庶?”
左侍郎哑口无言。意儿事后闻得,心想公堂之上,自然以法服人,又何惧攀扯其他?
后听宋敏说,刑部和都察院素来与长公主不睦,吏部和大理寺却是长公主的臂膀,那夏堪在此暗涌之下也不知能否完存。
正犹自出神,隔壁渐渐没了动静,天色已暗,深宅幽寂,灯影中一个三十二三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一件青黑色圆领袍,戴小冠,修长脸,薄情相,倒比从前更俊些。
周升跟在一旁:“问清楚了,那丫鬟是衡哥儿房里的,今早给哥儿梳头,扯痛了,被随手打了几下,她便赌气投井……幸亏救得及时。”
赵庭梧脸色极沉:“衡哥儿呢?”
“在您书房跪着。”
赵庭梧冷道:“下流猖狂的东西,定是素日里刻薄惯了,一会儿把他给我绑来,在院子里狠打一顿。”
周升垂首不语。
意儿见他走近,放下茶盏起身,本要拱手,却改作万福礼,微微低下头:“四叔。”
赵庭梧默了片刻:“意儿。”他说:“早打算派人去请你,只是最近有事耽搁了。”
她知道他说客套话,也不在意,笑了笑,奉上书函:“姑妈前日来信,里面夹了一封,是给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