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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于忧患 作者:逸青_
    中的积郁消退了不少,意识也逐渐清明。
    灰暗如潮水般退去。
    绿草恢复了颜色。
    深潭里的龙安静了。
    李冼并不知道,这短短半盏茶的功夫,他竟已经在鬼门关走了遭。
    那个生生把他喊回来的声音……似乎,是墨问?
    可他为什么,能够听见墨问的声音?
    大概又是错觉。
    他在草地上坐了会儿,看见刚刚被他压倒的绿草,正点点恢复原样。
    又变得精神抖擞。
    他看了很久,突然眨了眨眼,似乎开悟了什么。
    有个声音在心底说:
    李冼,你不能倒下。
    他起身,朝着日光照耀的方向的走去,驱散了身上寒冷。
    ☆、69
    半月之后,大胤突然向塔悍发起了进攻。
    这进攻来得非常突然,让塔悍猝不及防,撤得也非常突然,等消息传到斛律孤耳朵里,大胤已经撤兵了。
    ……就像,你睡觉的时候忽然被蚊子咬了口,等你觉出痒来想要打死它,它却早已飞远了。
    塔悍就这样平白无故死了数千人。
    斛律孤不出意外又气得七窍生烟,谢言摇着扇子,面色也十分不善。
    “大胤,怕是在向我们示威啊……”
    谢言折扇合,起身来负手而立,“看样子,他们有些不耐烦了。”
    ——他却只猜对了五成。
    眨眼到了八月初。
    道德经摊在桌上,李冼却无心去抄。
    手里提着笔,却落不下,墨迹慢慢顺着笔尖低落,在纸上晕开,染出片污渍。
    眉间的褶皱愈发深了,他索性放了笔,静坐少时,右手却渐渐摸向后腰。
    那里的皮肤已经不光滑,而是突起了个形状奇特的烙痕。
    那日……
    “可汗陛下!可汗陛下!”
    “吵什么吵什么!”
    斛律孤自从被大胤无故进攻而损失人马,连数日都十分暴躁,听见下属吵闹是火上浇油,几乎句话也不想听下去:“有屁放没屁滚!”
    “呃……”那士兵被他吓到,还是壮起胆子,弯腰抱拳,道,“可汗,您之前让我们抓的那匹马,我们抓到了。”
    “什么狗屁马!我什么时候让你们……”
    他突然停住不说了,忽然想起什么,“你是说,之前跟在李冼身边的那匹马?”
    “正是!”
    “在哪里?快,快带我去看!”
    李冼手中的笔下子滑落在地。
    账外的喧闹传入他的耳中,那些士兵在传有人抓到了匹异马,正纷纷凑过去看热闹。
    异马……难道是非尘?
    他越想越慌张,索性起了身,出去看究竟。
    非尘……你可千万不要自投罗网。
    “咴儿——!”
    马儿仰天长嘶,鼻中喷气,却是被四条绳索分别锁住了四足,四个人紧紧拽着,任凭它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它不停地嘶叫,双马目里尽是愤怒,马鬃凌乱,身上红痕遍布,却不只是火焰花纹,而添了不少汩汩流血的伤口。
    周围已经有了不少来看热闹的士兵,它似乎知道自己正被人围观,加羞愤,四蹄试图挣动,却换来加大力的拉拽。
    马颈上的绳索也收紧了,它的力气也几乎耗尽,彻底无法动弹。
    人群突然让开了条路,斛律孤走过来,远远地看着它,道:“你们确定这就是那天李冼身边的马?”
    “可汗,绝对确定!您看这马的毛色花纹,我们塔悍哪里有这样的马!”
    斛律孤点点头,慢慢走上前来,“好,干得好!下去定有奖赏!”
    “谢可汗!”
    他走到马儿身边,拍了拍马背,却惹得它剧烈挣扎了下,竟把拽着它的绳索都挣得动了三分。那几人再次收紧绳索,马儿发出声痛苦的嘶鸣,再无法动弹分毫。
    斛律孤绕着马走了几步,不由赞叹道:“好!真是匹好马!性子够烈,我喜欢!”他大笑三声,“来啊,拿烙铁来!”
    很快就有人呈上了烙铁和火盆,那烙铁的花纹十分奇怪,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他把烙铁放在火盆里烧,烧得红了,拿出来稍稍冷却,便走向了马。
    马儿似乎也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烙上烙印,加不安,频繁嘶叫喷鼻警告他不要靠近。可它已经无法挣扎,斛律孤拿着烙铁,往马屁股上贴去。
    然而就在此时——
    “住手!!”
    当李冼挤过人群,看清那匹马就是非尘的时候,脑子里轰的声,片空白。
    他看见斛律孤拿着烙铁走向非尘,手心里都紧张得出了汗。
    怎么办?怎么办?
    身体还是先于脑子作出了反应,就在烙铁即将贴到马身上时,他终于大喝声:
    “住手!!”
    他趁着斛律孤愣的当口,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狠狠推了他把。
    斛律孤的身手还是不错,没有被他推倒,却也因大力撞击而退出几步,才稳住身形。
    手中的烙铁已经掉落在地,把地上小片青草烫得干糊焦黑起来。
    “李冼!”他大怒,“你胆子又长了是不是?!几天不碰你,皮痒痒了?!”
    李冼浑身轻轻颤抖,虽有惧意,却是不肯退让分毫,挡在非尘面前,“这是我的马,你若想烙它,还是先烙我吧!”
    非尘听见他的声音,欢喜地嘶鸣了声。
    “你!”
    斛律孤拔了刀,指着他:“你给我让开!”
    “不让!”
    “让开!”
    李冼梗着脖子,与他对视:“我死也不让!”
    斛律孤险些被气炸了肺,却又不能真的杀了他,只得收了刀势,却见他竟突然冲向旁边个侍卫,那侍卫本能地后退步抬手抵挡,李冼却趁这功夫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刀,个回身便往缚住非尘的绳索上砍去。
    等他们反应过来,李冼已经砍断了两根绳索。非尘解脱了后蹄,立刻个挺跃,挣松了剩下三根绳子,李冼不顾众人刀剑阻拦,奋力斩断了它脖子上的那根。非尘甩马头,后蹄用力,前蹄腾空,仰天长嘶声,挣脱最后两根绳子,而后重重落地,前蹄用力,后蹄尥,直把身后两人踢飞出去。
    李冼已被他们打落了手中兵器,用刀剑架着脖子按着跪倒在地,他冲着非尘,大声嘶吼道:“快走——!!”
    非尘声凄绝长嘶,蓦地撞向人群,奔跑起来,而后蓄势高高跃起,冲出重围,但仍不免被刀剑所伤,带着路鲜血溅洒,朝着广袤草原狂奔而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斛律孤当真是暴跳如雷,到手的骏马就这么跑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看向李冼,怒目圆睁,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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