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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心期千劫在 作者:鹤舞弄清影
他记忆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为他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以后那种鄙夷嫌弃的眼神,总是挥之不去。
草草开了药方指示外间等待的护士给他挂水,又写了几种药名拿着笔尖将单子戳过去给了他让他回去自己涂抹,迟景然勉强坐着冷硬的床板,浑身都是寒意,外面数九寒天的节气,却远远比不上心里面彻骨的寒意。
那些可以堪称为梦魇的日子,在之后的年里面,每每出现在他的梦境里,都会激得他身的冷汗,莫名其妙突然转醒的时候,漆黑的夜里总是会在朦胧中看到顾铭琛那张罪恶的脸!
然后,便是深深的恨意!
想到这里的时候迟景然握着镊子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顶端尖尖的凸起抵在掌心里面刺得他生疼,原本看向顾铭琛的眼底纠结着浓烈的愤怒,所以在病房外面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望进去的时候,看着那样温暖的画面还忍不住替自己老板开心,后秒就见迟景然扔下了手中的东西狂奔而出,悬在半空中的输液管子都在他瞬间暴躁的动作下不受控制的来回晃动。
迟景然拉开门的时候看到小郑脸的焦急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这样的举动给了他顾铭琛病情加剧的错觉,扔下句“他没事”便匆忙离开。
留在原地的小郑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这次再见到迟秘书的时候,他的性格大变,喜怒无常,在没有之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之态,而且明显的感觉的出来他与老板之间那种悄然变质的感情,再也不是当年那份惺惺相惜的情真意切。
或许是那些高度数的酒精起了作用,也或许是迟景然的陪伴起了作用,顾铭琛的高烧终于在天大亮的时候退到了可以控制的范围,但人却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而原本最为担心他病情的迟景然也不知去向。
眼看着都已经是半下午的光景,小郑守着刚刚转出加护病房的顾铭琛不知如何是好,迟景然对于顾明琛的重要性他这么年来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他在这穷乡僻壤间突然消失不知所踪,自己却是脱不开身去寻找,顾铭琛的病情并没有稳定下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又没有细心的人照料,他怎么放心的下。
邻近傍晚的时候,顾铭琛终于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却使不上半分的力气,连脑袋都是混沉中泛着几丝针扎般的疼痛,喉咙里面灼烧的感觉并没有因为撤掉胃管后有所缓解,反而那种空落落的磨人感越发肆虐。
顾铭琛努力的想要睁开睁开双眼,奈何眼皮似有千斤重的石块压着般,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都没有成功,有点颓然的放弃了挣扎。
他这所有的系列动作不过是自己极短暂的自我挣扎而已,原本小郑是不会发现的,他陪在旁边仍然在忧心忡忡的想着迟景然的事情,偶然间瞟了眼顾铭琛才发现他的眼皮上下晃动似有苏醒的迹象,连着轻声叫了两句顾总才见他缓缓睁开了眼。
“顾总,您醒了?我去叫医生。”
满目刺眼的白色和周遭肆意弥漫的消毒水味已经无声的告知了顾铭琛他如今身在何处,只是身上的无力感浓重,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转动着眼珠子四周轮着看了好阵子才意识到迟景然竟然不在这里,当下便换了脸色。
小郑还没走出病房的门便听到身后玻璃碎裂的声音,扭头看过去,顾铭琛已经挣扎着翻了个身伏在床头,手臂上扎着的输液针头晃动间扯着输液管连带着药水瓶摔在了地上,而那人却蜷缩起身子身体微微的颤抖。
“顾总!”
“他在哪?”顾铭琛因为突然之间的使力唤醒了被压制的疼痛,胃里面剧烈的翻搅之下竟是连说话都只有气音。
“迟秘书,他。。。他。。。”
他又逃跑了!他又声不吭的逃跑了!他又趁着他不省人事的时候逃跑了!
顾铭琛看着小郑如此为难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心下了然,他的意识里面只那个念头,他千里跋涉,万水千山寻觅了年的人,又在他的眼皮子下面消失了。
温/热的血再次翻涌至口腔,那种令人厌恶的铁锈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顾铭琛几分颓然的闭上眼,恍惚中有小郑惊慌的呼喊声,闭上眼的刹那,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朝着他奔过来。
也好,只要能见到这个身影,睡着了似乎才会温暖。
chapter6
迟景然路疯跑出去却没有离开,医院里面世间百态尽显,沿途个人脸色不,不乏痛哭流涕惋惜至亲的人,也不缺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必苦熬床前之人,穿越重症区又不知不觉闯入了妇产科,新生儿的啼哭和门外守候的家属喜极而泣的场景鲜明又突出,他就穿梭在这又哭又笑又悲又喜的气氛里面,突然之间没了转身离开的冲动。
无论如何他都忽略不了顾铭琛胸前那道浅浅的疤痕,隐约可以看见肋骨的形状,他竟然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瘦成了这副形态,从小学习跆拳道,出国那年已经是黑带的水准,那个人是整个家里出了名的身体健硕,身形匀称,可是就在他刚刚解开衣扣的时候,曾经的那些溢美和羡慕却再也无处落脚。
没有人懂得顾铭琛之于他是个怎样的存在。
那是个谁都不可以侵犯的领域,从他12岁跟着父亲学习书法,每个周末的下午竟然成了他莫名期待的时光,他那个时候不过是7岁的年纪,搬个小板凳托着腮帮子等在家门口的梧桐树下,眼睛眨不眨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顾家的司机很准时,但是顾家的三个公子却并非会全员到齐,风雨无阻的便是顾铭琛,三个公子里面话最少,练字最认真,父亲最喜欢的那个男孩。
顾铭琛每次在院子里的长木桌上练字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踩个小板凳跪趴在长桌的角,小心翼翼的观看,从他的字到他的笔再到他握笔的手指,甚至再到他的眉眼,点点看得分外仔细,顾铭琛偶尔抬头换眼睛的时候会瞥他眼,迟景然有时候会来不及收回自己欢喜的目光,挠挠头跳下凳子躲到父亲的身后。
再后来,父亲在旁边给他支了个小书桌,写了最简单的字给他临摹,从日光斑驳写至日暮西沉,原本坐不住的小男孩在另个人的陪伴下竟然也逐渐学会了修身养性。
他的稳重耐心,沉着坚韧,不肯妥协放弃几乎都是从顾铭琛的身上学来,他和锦瑟刚刚被顾德盛收养的时候,那种寄人篱下的悲戚无人知晓,老大铭珩迂腐木讷不善言谈,老三铭珬调皮捣蛋经常背着人欺负锦瑟,数时候他并不知晓,只是那次恰好遇上,愤怒之下扑上去便和他打作团。顾铭琛那天刚学习跆拳道回家,个伸手便将两个扭打在起的少年拉开来,他从来没